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聲調拖得很長,像是一塊沾滿毒藥的蜜糖,拉扯出危險的絲。他的視線在教堂內四處流轉,不經意間與另一道和他同樣呆滯的視線相撞。老板娘愣了一下。
玩家們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屬性面板。青年揚起了他修長而優雅的脖頸。
醫生的辦公室,其實也就是教堂的醫務室,這里沒有鎖門,秦非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這便意味著,玩家從進入副本開始直到現在,一條可信的規則都沒有遇到。光幕中,秦非已經站在了王明明家門外。
林業愕然抬頭,在夜色中,他看見一張清雋的側臉。那雙像是含著柔情蜜般的眸子放大出現在光幕上,引得觀眾們一陣喧嚷。他媽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天終于明白過來。但它旁邊的其他觀眾顯然不太同意。
他們在瘋狂討論與劇情有關的話題,以至于那些內容在秦非面前全部都被屏蔽掉了。當時蕭霄那不善于思考的腦袋里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持續瘋狂地回響:
現在,他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以一種第三方的角度觀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秦非眨眨眼,試探著選擇了一個比較中立的話題,開口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粗魯的推搡自背后傳來。
男人的嗓音低沉:“你們進廂房的這段時間,我又去外面轉了一圈。”一人一鬼就這樣,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世界里走動起來。安安老師不想回答。
秦非伸手,掂起那把銹跡斑駁的鎖,仔細查看后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
青年如離弦的箭矢般彈射而出。她帶他們走進一扇員工專用的小門,領著他們來到這間休息室,舒舒服服地喝起了茶。很可惜,秦非壓根就沒考慮過什么死不死的。
雖然E級主播隨身可攜帶的物品格子變成了6個,其中三個還擁有了*5的疊加功能,可蕭霄在支付完并不算貴的生活區房租后,身上里外里加起來也就只剩下了三百個積分。
甚至,即使和5號7號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成功。六口棺材離開義莊,村民們靜默無聲地各自跟上,整條道路上只有整齊的腳步聲響。有玩家想上前去攔他,卻又被身旁的其他人拉住。
混跡在人群當中,蕭霄的注視也便絲毫不顯眼了。毫不掩飾的焦急神態,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無數色彩繽紛的碎片散落在空中,散落在秦非眼前。
只是這個“因”具體是什么,目前他還不清楚而已。三途咳了一聲,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么生硬:“其實吧,也沒什么大不了——”
“現在,請大家先回房稍作休整。”導游說罷,在義莊大門邊站定。蕭霄一愣:“什么意思?”秦非睡得一臉香甜,翻身的瞬間甚至輕輕地打了聲鼾,像是一只正在打盹的貓。
秦非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風格與臥室十分適配的藍白格紋睡衣。大多數人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有少數一兩個顯得不太對勁。“但你也要盡快辦完你的事。”她強調道。
那種盡心盡責的樣子,簡直像是面對前來視察工作的領導。
落在拐角處的那個“蕭霄”耳中,就是秦非已經完全相信了他的欺騙的證據。純凈的白色外墻上懸掛著巨大的十字架,教堂外人滿為患,熱鬧非凡。徐陽舒自然同意。
有點像是普通人踩上蹦床時的體驗。荒山依舊是那片荒山。可是不理他的話,他又喊個沒完。
他沒有動,視線卻越過重重人群,落在了坐在休息室角落的24號身上。
玩家們狠狠松了口氣。
……等等!
“我想挖它下來照照路,這里太黑了。”
看著棺材內一秒入睡的青年,孫守義嘴角抽搐。
“我在地牢里和0號囚徒聊了聊,他已經盯上6號了。”
游廊的面積同樣非常之大。秦非想了想,在“現在就回家,看看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不是鬼”和“去外面看看”之間搖擺不定。
假如玩家們通過“躲進棺材”就可以規避掉“看了神像眼睛”的懲罰,那這一切消解得未免都太過簡單輕易了。
在內疚的驅使下,三途甚至過于熱心地關懷起身前那人來:“你一個人能行嗎?”
作者感言
可是,她能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