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相較于程松去救凌娜,反而有另一點,讓秦非更不明白。雖然跑了也是一死,但好歹能多偷生幾日,繼續呆在這里,只怕下一個眨眼他就要與世長辭了。
秦非眨眨眼,試探著選擇了一個比較中立的話題,開口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噠噠的聲響,聽得光幕前的觀眾心里發慌。
青年渾身血污, 眼神卻清澈得如同一汪春日清泉,看向鬼嬰時唇角甚至噙著一絲笑意,仿佛那東西不是一個惡心的鬼物,而是一個真正的、樣貌可愛的嬰孩一般。
但他又舍不得走,硬著頭皮繼續往前。時間僅僅只過去了兩分鐘,不到四分之一的游戲進程。他似乎有些不解,看了看秦非,走向旁邊那口棺材。
“你為什么不要?”鬼火大驚失色。
直播畫面內,義莊中的玩家們正陷在奇妙的沉默當中。對比一下自己凄凄慘慘的積分,那種認知被刷新的震撼,實在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那是一雙雙巨大而瘆人的血紅色眼睛,飛快地浮現在地面上、墻面上、道路兩旁的枝干上……但那些人并不一定會聽他的。他們和秦非在守陰村副本中遇見過的徐陽舒最開始時一樣,頭頂都沒有顯示好感度。
出于某種考量,秦非在敘述的過程中隱去了一部分事實。
棺材的邊緣被畫著朱砂的封條貼著,蕭霄試著伸手推了推,沒能挪動。一圈一圈纏繞著,向外拉扯。他在這里從早蹲到晚,一個客戶都沒拉到。
“哦,蘭姆,這個可憐的孩子。”
可誰能想到!可壓力當前,誰又能睡得著呢?黛拉修女的目光在玩家們當中來回巡視,那眼神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瘋狂與渴望。
秦非收回視線。有靈體站在光幕前,回憶起記憶中與0號囚徒有關的往期直播畫面:這一次,司機終于有了動作。
蕭霄左思右想:“村長?不對他不喝酒啊……那是徐陽舒?他好像也沒說過他喝酒……”但秦非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緊張。蕭霄好像忽然明白了徐陽舒打的是什么主意:“知道那里鬧鬼還不告訴我們,你是巴不得我們死在你家,再也別回來了?”
正好契合了這條線索。或許因為這是整本書的核心主題,一直言簡意賅的書冊還為這個術法配上了一個背景小故事。快了!
蕭霄小心翼翼地打探:“大佬,你的SAN值現在多少了?”在能跑會跳的10號和失去行動力的他們兩個中間,6號必然會改變攻擊目標。身下的皮質沙發柔軟,蕭霄大半個身子都陷了進去。在副本中奔波兩天的疲憊得到舒緩, 整個人從腳后跟到大腦都變得懶洋洋的。
……媽的,它也好像吐啊!導游、陰山村、旅社。
像刀疤這樣視道德與法度如無誤的亡命之徒,就像是一條毒蛇,是無法被馴養的。
假如不制止他,刀子遲早都會揮到他們的頭上。
“哦哦哦,我懂了,之前醫生的筆記太潦草了,我完全沒看清24號后面那一大段文字。”按照昨天日落的時間點來計算,現在起碼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三途頷首:“去報名。”
“白癡。”
秦非反應迅速,原地后退了一大步。異化后它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 完全依靠眼睛來捕捉獵物, 獵物在視野范圍內消失,它就不知該作何反應了。身后, 那只撫上他肩膀的手冰涼。
不過這份疑惑沒有持續太久,幾秒鐘后,他的眼睛給了他答案。
虛偽。更何況,秦非并不認為沿途搜尋沒有眼睛的過道會是正確的解謎思路。
這種澎湃大概可以類比為,一個人被他的死對頭強壓著打了很多年,內心積壓憤恨、逐漸變態。一旁蕭霄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鴕鳥蛋:“你真的升到D級了??”他伸手敲敲鏡面:“別睡了,快出來。”
那粗獷的、帶有力量感的、像是能夠浸透石質墻壁沁到墻面另一層去似的字樣,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骨縫發冷。守陰村的祠堂格局復雜,一進連著一進,房間也很多,但絕大多數都被鎖死了,根本打不開。
三途壓下心中不知來由的焦灼,與鬼火一前一后,行走在筆直的過道中。可環視四周,哪里還有路呢?王明明的媽媽:“先吃飯吧,午飯已經做好了。”
秦非的視線落在最后一行字上。蕭霄一愣:“什么意思?”蕭霄:“???”
與此同時,就像是給秦非剛說出口的話特意做論證似的。
很可惜,秦非壓根就沒考慮過什么死不死的。村里的地面很干凈,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
作者感言
秦非狠狠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