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與金屬相互碰撞,發出令人后槽牙隱隱作痛的劇烈聲響。那道嘶啞的男聲中充斥著一種故作親切的惡心甜膩感,令人聽了幾欲作嘔。家家戶戶門前都擺上了燃燒著的紅色蠟燭,一支支蠟燭旁堆砌著成摞的紙錢。
與其他人表現出的惶恐不同,這三個人看上去十分冷靜,雖然同樣神色緊繃,但這種緊張是和另外十四人截然不同的,就好像他們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狀況。
他向后半步,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棺材壁上:“老子不去了!”那些孩子,是真的憑空消失了。找不到秦非沒什么要緊
秦大佬,他不是一直和自己一起站在告解廳里嗎,什么時候出去開的門?那靈體絲毫不為所動,自顧自地笑著,越笑越大聲。這也太、也太……
“為什么?”圍繞在高階靈體身邊的其他觀眾齊齊一愣。蒼老枯瘦的手被扭曲成了常人難以達到的弧度,森森的白骨插破表層皮膚,斷裂的骨茬令人光是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
可惡,為什么人家熱血漫畫的主角十六七歲都在拯救世界,他十六七歲卻在副本里被怪物追著打啊!“……”
他大約以為11號此舉是為了向他投誠,好以借此加入567號三人的小團體。直到腳步聲近在咫尺,而后戛然而止。與此同時他們還聽見一個似有若無的,冰冷的機械音,消散在耳畔:
崔冉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想談論這個問題,可她還想和薛驚奇組隊,不把話說清楚是不行的。薛驚奇這樣想著,道:“我們先分組去幼兒園里面看看——”
“縝密???”他們是去過屋檐上掛著紅紙錢的村民家中的,就是那個狂化的老爺子。這是系統的障眼法。
“嗨。”三途試探著看向秦非。
村祭。“他們不是開出新線索了嗎?”
秦非感受不到恐懼,可不知為什么,他的心跳頻率在接近祠堂時忽然變得異乎尋常的快。“不要想著獨善其身。”秦非慢條斯理地開口,仿佛在說的是和自己全然無關的事。青年逆光而立,殷紅的夕陽將他的身形勾勒出好看的輪廓,那張精致的臉龐正帶著十足溫和的笑意,正乖巧而友善地望著村長。
簡直要了命!“……秦哥先是把我從僵尸堆里救了出來……把女鬼忽悠瘸了……和Boss大戰三百回合……套出了副本內幕……”
她眼中的紅血絲越來越多, 匯聚在一起,沁成一股鮮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黃袍鬼很快又卷起一個人,這一次,他沒有再將人摔到地上,而是直接收緊佛塵。那人說過,司機沒有臉。
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眼前這人一樣,行事永遠游走在“穩妥”和“出格”的邊界線上。蝴蝶那邊連秦非究竟長什么樣子都還沒弄清楚,卻能夠成功定位到他們的住所。徹底瘋狂!
聽秦非道明來意,村長隨意點了點頭,指向背后的書架:“放在那里吧。”雖然如此,在秦非聽到系統提示的一瞬間,房間外的走廊上立即便傳來了數道不同玩家的聲音。
那原本應該懸掛著罪犯信息木牌的墻壁處是空的,秦非走過去,很快在一旁的矮柜后找出了被藏起來的牌子。秦非眼底笑意柔潤,伸手,在徐陽舒警惕的目光中替他折了折他在棺材中揉皺的衣領。秦非搖了搖頭:“不會,我已經明白了。”
時間飛速流逝,已經過去了一半有余。資格也不會做廢,只要下次再過去走一趟就行了。
系統提示出來以后,所有人都瘋狂朝E級大廳沖去。“徐氏風水行”就此開張,徐陽舒靠著自己在儲藏室中閑看來的那些見聞成功混了幾年。
蕭霄下意識拉了他一把:“誒!”又是一扇紅色的門。秦非卻說,他決定去試試。
談永在他的注視下漸漸低下頭去,整個人僵硬得手足無措,卻依舊一動不動。作為正在走迷宮的人,他對這座迷宮的龐大,有著比光幕背后的每一位觀眾都更加清晰的認知。
沒想到,他話問出口,對面的秦非卻回問道:“去什么?”
還能忍。
秦非抬起頭來。她像是一條離了水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
而他這樣說, 就是故意想讓秦非成為眾矢之的,利用壓力逼迫秦非說出一些新的信息。
今天早晨0號囚徒之所以能成功越獄,就是在被押送回地牢時出現了意外。她的狀況比起鬼火也沒好到哪兒去,渾身上下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都像是在灼灼燃燒著,一旦不注意,隨時都會火山噴發。
撒旦的身周縈繞起一層黑色煙霧,像是龍卷風一樣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漩渦。不可能啊, 他明明找了人盯著的……
少年膚色蒼白, 淺灰色的眸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驚懼,柔軟的睫毛輕輕震顫著,在臉頰上投落一排密密的陰影。室內恢復安靜,秦非一個人躺在房間里,盯著天花板出神。但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靜靜看著自己保了整整七天的新手玩家,在離開副本前的最后一刻隕命。
……而徐陽舒無論怎么看都是個大廢柴,多帶一個他,真的能起到反轉局勢的作用嗎?
秦非:……
作者感言
撕掉的紙頁陸續被從垃圾站的各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