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是高階副本，玩家都已經身經百戰。而射擊攤前玩家們毫不掩飾的譏笑眼神，還有那些奚落的話語，更是讓他的大腦如被針扎一般刺痛。

祂一直在沉睡，像一片躺在幽深海底的碎玻璃，沒有絲毫攻擊性。

唐朋站在休息室門口，神色緊張地四下張望著。彌羊開口，和那個進入副本后三天，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話的討厭的家伙搭訕。

他不知道。

融合了三層樓的18層，地形復雜得要命，在接下來的十余分鐘里，彌羊狠狠體驗了一把成為眾矢之的的痛苦與煎熬。除了他們以外，所有原本沒能拿到邀請函，通過購買或黑金玩家攜帶進入副本的玩家，腦門上全都冒出了汗。

那就是秦非竟然直接從D級升到了A級，擁有了從商城中兌換外觀的權利。彌羊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杰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爽, 冷笑著瞪了回去。其他人與其說是竭盡全力想要救谷梁的命，倒不如說是單純想讓他醒來。

他的神態依舊輕松，唇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 在和林業耳語片刻過后，他再度與三名隊友分道揚鑣。“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不覺得，那個菲菲偷偷藏帳篷的舉動很不妥當嗎？”

刺頭煩躁地抹了把臉，十分不客氣地用力將離自己更近的那個玩家推開：

“前面那位，前面那位貓先生，麻煩等一下！”有人在后面喊。就連開膛手杰克也老老實實跟著換了陣營。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黑晶戒的指引下寸寸尋摸著神廟里的地板，好不容易鎖定了位置，卻無論如何也沒能從那塊地磚上找到線索。他在沒有人的時候更喜歡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樣。黑頭發的青年撇了撇嘴，走到秦非身邊，輕輕踢了一腳地上的油氣桶：

連續吃了五個雪球，胃部傳來沉沉的墜痛。出副本以后，秦非發現這玩意還放在自己的隨身空間里，閑著沒事時反而將里面的內容都看了一遍。

而一個月時間就升到A級……——很可惜，這些和玩家們都沒有什么關系。

他不想說？彌羊一想起那些圍攻自己的蟲就覺得不寒而栗。房門與房門之間橫向穿插著一些稍窄的藍色過道，最靠外的幾扇彩色木門都已經掛上了“游戲進行中”的牌子，看來玩家們的動作很快。

江同稍微放心了一點，又坐回到地上。而在進入這個R級副本前, 秦非手上還剩下1萬積分出頭。帶著商城出品的換臉面具出門溜達。

第一下劈了個空，這只雪怪的反應速度很快。

10萬、15萬、20萬。預言家。【7月5日……社員們聽說了我的安排，他們都決定和我一起出發。我們將提前三天到達陀倫村落。】

他們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豬人對待玩家的熱情，只是源自于他是個人來瘋。彌羊看著秦非消失的背影，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順著雪坡往下看，那兩個黑點正小幅度的蠕動著，但并沒有挪窩。

秦非離開12號樓，徑直趕往幼兒園后的小門，與林業三人碰頭。聞人黎明提議道：“去地窖里面看看。”雪山不可能找一個敵軍替自己馴化使徒，所以，作為被雪山選定的“教官”，秦非本人毫無疑問已然是一個合格的使徒了。

“這家伙這次可算栽了。”他壓低聲音在秦非耳畔說。這倒是讓秦非來了點興趣。

但，之前找人實在浪費掉了不少時間。其實秦非并不瘦，青年身高腿長，比例憂郁，骨肉勻稱，寬松的衣飾下該有的肌肉線條一根不少。彌羊輕輕摩梭著下巴：“你也說了，傻子才會這么干，開膛手杰克肯定不能是個傻子。他只是在權衡利弊以后做出了抉擇而已。”

光幕中，青年已經沖到了蟲母的身前。NPC孔思明作為在場所有人中心理防線最脆弱的一個，首當其沖地打起了哆嗦。

他的雙眼和另外七人一樣漆黑，但他似乎還有一點自我意識殘留著，他的嘴唇顫抖著，伸出臟兮兮的手，想去扯秦非的褲管。彌羊神色冷淡地點了點頭。

只可惜，爸爸媽媽這么溺愛孩子，真正的王明明卻還是對他們害怕得要命，甚至怕到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在日記本中都不敢透露絲毫。谷梁咬了咬嘴唇：“我一直在觀察，他和黎明小隊的交流頻率從今早起顯著增加了。”

這是觀眾們此刻唯一的念頭。那是一個對于在場玩家來說不算太陌生的怪物，人形的軀體鼓脹，四肢細長如蛛腿，脖頸細長，頭顱卻如氣球般充氣脹大，連臉上的五官也隨之扭曲得不像樣子。

丁立覺察到有人在看他，抬眼見是秦非，摸著后腦勺嘿嘿一笑：“要不，我們先在這附近幾個帳篷找找線索？ NPC好像不太想搭理我們。”

他這亂糟糟的保安亭里翻翻找找，打開了一個又一個抽屜，最后終于找出幾張紙來。“你記不記得，在守陰村的大巴上，我打過一個電話？”秦非簡單翻閱了一遍筆記，在筆記中找到一條十分核心的信息：

那些蟲子光滑的外皮上仿佛生長著看不見的倒刺，它們鉆入彌羊的血肉中，深入了幾厘米，甚至十幾厘米，每一寸都與他身體里的血管皮肉緊密相連。秦非在爐子旁邊坐著煮湯, 身旁圍了一堆人，彌羊始終沒找到機會和他說話，只好憋憋屈屈地把疑惑吞回了肚子里。

那種熟悉的情感洶涌澎湃，從靈魂深處迸發而出，隨著心臟的每一下收縮融進血液, 沖向四肢百骸。秦非道：“其實副本剛開始的時候，聽這個副本名，我還以為我們要玩的是狼人殺一類的游戲。”娛樂中心西南角有一個錄像廳，收錄了近三年展示賽和工會大賽的歷史記錄，只需要支付一定數額的積分就能播放觀看。

沒推動，攬在腰間的手反而收攏了些。“那個帖子的發帖人寫道，有傳言說，托羅蒙德山是陀倫一帶的神山。”

從那幾名玩家口中，路立人成功得到了消息。奇怪的是，和秦非以往曾見過的每一次都不相同，眼前的污染源似乎并不完全是秦非記憶中的模樣。薛驚奇似是想和玩家們說什么，緊皺著眉頭，可猶豫幾次，最終說出來的卻只是：“大家集合一下，咱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