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秦非——譚談永一想到自己在他們那里受到的挫敗,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干枯如柴的手指來到眼眶邊,下一秒,手指的主人猛然用力,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生生將指尖嵌了進去。刀疤面無表情,既不看蕭霄,也不應和,像是完全將他當成了空氣。房間內只有他一人,秦非再度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
秦非上榜的時間還短,服務大廳的榜單無法通過拍照等圖像手段記錄,就算像那個穿著校服的小男生所說的那樣,已經有不少人在討論這件事,但秦非個人信息的流傳度依舊不會太廣。有了這10%的血條加持,秦非的生命值終于從岌岌可危的邊緣被拉了回來,耳畔不斷響起的干擾音消失,猩紅一片的視野也逐漸恢復正常。
“那就不跑了吧。”林業非常聽秦非的話,瞬間便打消了念頭。“以前沒發現林守英腸胃這么不好哇。”
四肢像是被沉重的水泥灌滿,身體和靈魂仿佛被剝離成了兩半,眼前的畫面支離破碎。
“但那個時候,我的腦子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魘住了一樣。”徐陽舒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我給自己和那四個人報了名。”
血修女,這又是什么新東西?很快,眾人成功找到了尖叫的源頭。就在秦非望著對面那人時,祂也正望著秦非。
且先不說安安老師對他和其他玩家們說辭的前后矛盾。但現在, 蕭霄的心里徹底平衡了。
“別看!”孫守義用手捂著眼睛,低聲喝到。林業不敢細品,將嘴里的食物囫圇吞下,抬起頭對老板娘扯開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好吃極了。”
遠處神父站在高位,將這一切收入眼底。這是生死攸關的事,秦非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林業愕然抬頭,在夜色中,他看見一張清雋的側臉。
告解廳前,他期待已久的玩家終于出現了。他帶著旅行團走出了王明明家的樓棟大門。尤其是高級公會。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緊接著,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尊敬的女鬼小姐。”青年面上露出一個純善至極的笑,一口細白的牙齒配上他干凈清爽的面容,不管脾氣多么不好的人看到,都會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聽他說完這句話。可惜他失敗了。tmd真的好恐怖。
村長早已準備好了一整套說辭,用來勸說這些即將羊入虎口還不自知的、愚蠢的祭品們。下一秒,熒幕前的靈體們卻仿佛遭受了某種暴擊。那人頂著一張和秦非一模一樣的面孔,額頭上有兩個尖而細長的犄角。
秦非先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從那一聲聲沉重得過分的腳步聲判斷,半夜入侵義莊殺死華奇偉的一定是某種龐然大物。
于是蘭姆就這樣被帶離了家。薛驚奇吃了個閉門羹。莖的頂端生長著一粒粒圓形的籽,有點像魚籽,又有點像蟲卵,但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那竟然是——
剛才他們壯著膽子,掀開告解廳的簾子往里看過,里面明明一個人也沒有啊。什么漂亮老婆,什么難得一見的消滅污染源的計劃,什么圣嬰院副本開播以來最高劇情解鎖度。秦非的隨身空間里有道具蠟燭,是孫守義在上個副本中用過的那種,還帶有微弱的驅邪功效。
——和那個陰險狡詐的12號比起來,她可是有著自己的底線的。
王明明的爸爸媽媽一個收拾一個打掃,很快將一地碎片撿得干干凈凈。在這個副本先前幾百次重復的直播中, 竟從未有任何一個人發現, 那個默不作聲的24號圣嬰還有著那樣特殊的一面。
11號似乎有臆想癥, 時不時就會說幾句胡話。從蕭霄在調度中心按下按鈕的那一刻起,秦非與蕭霄的身周便涌起了熟悉的白霧。未知總是會讓人感到不安,何況是在一切都已逐漸明晰的情況下,唯獨一片陰影懸在自己的頭頂。
他這是…莫名其妙被一個小寵物纏上了?他能看到的只有一點, 那就是對方是個掌握著他生死的NPC。直播間內的觀眾們直到此刻,才終于看清了秦非的動作。
擺爛得這么徹底?秦非以前在網上瞎看一些冷知識時,曾經看到過一種茅山煉尸法,和這書中記載的就差不多。
可他們信仰的神明,卻化作怪物,在村中大開殺戒。這是蕭霄今晚遇見的第一樁倒霉事。
“沒什么呀。”秦非笑意柔和,十分自然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你喊我干嘛?”院子后面是一間堂屋,左右還有兩間抱廈,都上著鎖,碩大的青銅色鎖頭上帶著斑駁銹跡,一看就很久沒人打開過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發掘新劇情和NPC,就是我們主播的拿手絕技, 上一場直播他也挖出了好幾個新角色。”凌娜真心實意地認為,比起那群躲在義莊里混吃等死的廢物男人,她理所應當更有資格活下去。
這個有些眼熟的名字吸引了秦非的注意。“我想挖它下來照照路,這里太黑了。”——尤其是6號。
可那場直播過后,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黑羽的會長和他的搭檔了。0號的眼睛亮了起來。
霧氣遮擋視線,隱隱綽綽間,秦非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徐家祖宅的院門前,背后是寂靜的村道,身前則是一棟對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小樓。他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動作僵硬地將手從方向盤上拿了下來,在一車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中,司機緩緩伸手,按下了大巴控制臺上的某個按鈕。既然如此……
輕輕觸碰著秦非的肩膀。“老婆!!!”
整個場面仿佛秦非在祠堂那扇紅門中所見過的復現。
作者感言
雙方達成了心照不宣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