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義莊里耽擱了十余分鐘,外面的天色黑得愈發明顯,頭頂半輪彎月若影若現于云層背后,散發出慘白而了無生氣的光。可就是這樣一個鬼氣森森的小院,如今已是玩家們唯一的庇護所。蕭霄被秦非云淡風輕的語氣打擊到了,充滿怨念地瞟了他一眼。
在表里世界翻轉之前,11號和蕭霄一樣,都正待在房間里。自從剛才幫了19號玩家一把之后,他們已經連續五六分鐘沒有聽見任何其他動靜了。
她將自己的臉變成后腦勺,然后轉過頭,露出依舊是后腦勺的另一面。
墻壁和天花板開始掉渣,蛛網飛快地結在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浸出的污水流淌在地面上, 蟑螂和老鼠從眾人腳旁爬過。
黑色皮面上貼著張便條,上面寫了幾個字。嚴格來說, 那都已經不太能用“人”來形容了。
這一次,他似乎是攢足了勁想要說一句驚人之語,他向前走了幾步,幾乎將臉貼在了綠色的布簾之上。怎么他身上是帶毒嗎?
他可憐巴巴地垂下眸子,長長的眼睫投落兩排低落的陰影,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如果是我有哪里冒犯到了您,請一定要和我直說。”
“對了。”三途想起來一件事,對秦非和林業道,“這副本里有個人,你們最好小心點。”“咦?”
兒子年英年早逝還難入輪回,實在太讓人傷心。假如來人不是秦非,或許當他站在這個位置時,san值就已經跌至臨界點了。秦非這一通分析說的挺有道理。
他還以為那些觀眾只是像昨夜看華奇偉那樣,是被玩家死前的絕望與驚慌所吸引。這東西失去理智后又盯上他了。焦慮與緊張使他的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哭腔。
用繞圈來形容或許不太恰當。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市場。蕭霄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王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黛拉抓錯人呢,主播也算是倒霉了。”殊不知村長早已在林守英出現的第一時間便似一陣風般離開了祭臺,不知沖往什么方向去了。
眾人沒有異議,六人在車內分散開來,東摸摸西看看。有玩家在心中暗罵,很想拔腿就跑。
他頓了頓,問出一個此刻所有人都在思考的問題:“所以,為什么這家人門口掛著的紙錢是紅的?”排行榜就掛在服務大廳正中間,如果秦非的照片真的在上面,就算再糊,和他本人一對比,總能看出一二來的。
他渴望著看到的場景并沒有發生。
良久, 秦非和蕭霄都說不出話來。“我們也要跑嗎?”林業望著眼前的亂象,一時間不知所措。那些只在傳說與噩夢中出現過的生物,此時竟活生生出現在了眾玩家眼前,陰森鬼氣繚繞,空氣被無形的怨念所占據,霎時間陰寒無比。
“這位……”秦非回頭,回答道:“我在和他說話。”
這一次,司機終于有了動作。“你別瞎說?!我怎么可能是那種人!”難道不應該已經被他哄騙得心潮澎湃,隨時準備起飛了嗎!
……大家就那樣靜靜地等待著,看著墮落的神父認真清理著自己的手指。
他的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眼底像是灑落了一層碎星星那樣閃爍著驚喜:“好巧,您怎么在這里?”他還沒有意識到,一直以來以蠱惑他人為生的他,遇見秦非以后,不知不覺便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挖眼……是他們想的那個挖眼嗎?“他發現了盲點!”還有那盒被他燒掉的東西。
【《圣嬰院》副本即將永久關閉,請所有玩家盡快離開!】蕭霄悲傷地嘆了口氣。
“那我們分一分棺、分一分房間?”有人小心翼翼地開口。所謂“長了一張好人臉”, 大概不外乎如是。它從脫離鬼女的身體以后,頭頂就又冒出了好感度條,秦非瞟了一眼:
是棺材有問題?這條窗縫,是從始至終就開著,還是導游后來開的?
鬼女和秦非說這些話時,蕭霄就站在一邊,兩只眼睛瞪的滾圓,一臉茫然無措。說實話,這蘋果甚至開了他的胃,現下腹中火燒火燎,比剛才餓得更加難受。
還真有事要讓他辦?每個人都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還有人正打著哈欠。
以他所見,光是看秦非那勝券在握的表情,他就能肯定,對方一定還藏著些別的信息。
他停下腳步,回頭時眼神凌厲,包裹著濃郁的不滿:“誰想和我一起?”
頭頂響起系統尖銳的提示聲:
“什么什么,這個NPC怎么前言不搭后語啊。”
作者感言
在如今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這份平淡反而意外地有些讓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