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這股腐臭味正在變得越來越濃。說著她抬起左手, 五指虛虛一握,一股相當強烈的力道當即從她的掌心傳來,秦非就像是一塊遇見了吸鐵石的廢鐵,砰地一下將自己脆弱纖長的脖子送進了鬼女的手中。秦非目送著他走出一段路后,緩步跟了上去。
“是一節用骨頭做的哨子。”秦非是怎么辦到的?村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蕭霄迷茫地扭頭看向秦非:“我說錯什么了嗎?”說完,他急急抬頭望向刀疤。
秦非卻并沒有什么所謂,琥珀色的眸底依舊清澈透亮,渾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蕭霄愣了一下,正色向秦非望去。這只能說明一點。
青年受驚后倉皇逃竄的模樣,就像一只在密林中被獵人追逐的野兔,額角的細汗從蒼白的臉上滑落,因為氣喘,嘴唇也泛著不正常的嫣紅。直到現在他依舊不知道自己觸碰到了修女的哪條紅線,他調出彈幕界面,眼前的空氣中飄過零星幾條發言。
呼吸沉重, 心跳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但他甚至顧不上多喘一口氣,只能全心全意地、奮力在一座座石碑間奔跑著。
早晨離開時秦非走的是另一個方向,沒有從這里經過,直到此刻他才發覺,這里似乎是個幼兒園。
秦非被蝴蝶公會通緝了。要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信任感, 對于秦非而言,大概就如同吃飯喝水那樣簡單。和蕭霄一模一樣的還有林業、鬼火和三途。
太好了!
就像是被副本針對了似的,秦非剛走過一個拐角,前方不遠處的草叢里忽然竄出一個人來。這幅表現落入秦非眼中,他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幾許。
光幕中,秦非與王明明家大門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鬼女抬起手,緩緩撫上秦非的側臉,尖銳的長指甲一寸一寸劃過皮膚。
窗外吹來一陣風,將房梁上的紙錢吹得左右搖晃,細碎干枯的紙片發出窸窣的聲響,宛若人死去前低聲的喟嘆。秦非聽了也不生氣,笑瞇瞇的,十分好脾氣地回答道:“你想多了。”
幼兒園里沒有開燈,雖然有外面的日光落進來,但整個室內環境依舊昏暗。那頭,秦非已經和林業凌娜肩并著肩,在眾人的目送下走遠了。無論是在分析復本信息時的理智,還是面對人性的選擇、面對生死的淡然,都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迫于先前那個壯漢帶來的壓力,沒人敢再去招惹司機,但已經有一小撮人躍躍欲試地圍到了一處車窗邊。“教會的探查員嗎?還是小報的記者?或是……政府的人?”
那棺材里是什么東西來著?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盡管昨晚秦非已然給出過意見,認為只有了解盡可能多的信息才能真正掌握主動權,玩家們卻仍不敢輕舉妄動。
“神父和艾拉都告訴我,想要找蘭姆,就要先找醫生您。”秦非也不解釋:“怎么, 你不能去嗎?那我找別人——”他的胸口懸掛著那枚圣母抱嬰掛墜。
“你說你是撒旦,這一點你沒有騙人,你的確是,毋庸置疑。”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猛地閉上嘴。
……他站在幼兒園的圍欄邊,正午的陽光從頭頂落下,在他的眼底灑落一片碎金。
頭頂的吊燈沒有打開,每個座位前都擺著三只白蠟燭,插在黃銅燭臺上,正在黑暗中靜靜燃燒著。
秦非速度未減,抬腿,一腳踹開了前方緊閉的木門。
時間、空間與尺度都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這里只有他們兩人。
掌握更多信息的玩家,在最終的生存抉擇中無疑會占據巨大優勢。賭博,稍有不慎就會血本無歸,甚至灰飛煙滅。在蘭姆被修女帶進地牢后,所有一切如冰雪消融般散去。
屋里已經密密麻麻擠滿了村民。
沒有用樹枝拍打自己,卻并沒有死,也就是說林業違背了副本世界的規則,卻沒有受到懲罰。
“對呀,這次真的要死定了吧,主播不可能找到出口的。”他背對著門,和其他人說著話,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后。
莫名其妙被選中的蕭霄:“?”地面的小幅度震蕩雖然沒有持續多久,但也的確為秦非爭取來了十分寶貴的逃命時間,即使那瀕臨死亡的十余秒內,他的大腦依舊沒有停止運轉。
謊話撒得并不高明,程松顯然不太相信,他狐疑的視線落在秦非臉上。再仔細想,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作者感言
在地牢最靠近前方入口的那間囚房內,0號囚徒和秦非前兩次到達時一樣,對著他咧開嘴,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