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神父還是很難接受自己竟然栽在了一個看起來單純無害的年輕人身上這個事實。秦非一步一步走在狹長幽寂的走廊里,皮質鞋跟落地,發出介乎于沉悶與清脆之間的踏響:“估計,6號也撐不了多久了。”
若是起不來,便要找人打斷他的兩條腿。不可能是用完了或者壞了。
蕭霄的臉都黑了,不就是一個女鬼,他見得多了去了,有那么可怕嗎?村中沒有活著的死者。“沒有人會相信你們這些騙子的言論。”
可他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秦非嘖了聲,悄無聲息地壓下自己腦海中剛冒頭的“能這樣聽聲辨位,感覺好像狗子”的冒犯念頭。他的手腳被剁下,胸腔被剖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向秦非所站的方向。
秦非深以為然。和秦非一起回到12號臥室的,還有蕭霄。走廊的左側是一道道緊緊閉合的高大木門,右側則是一面墻壁,走廊綿延向前,通向漆黑不見一物的拐角。
各路怪異的打量從四面八方涌來,秦非不為所動,目光灼灼地盯著導游。在他沒有弄徹底清楚那些不同尋常的事究竟是緣何而來之前,他不會輕易將它們暴露在任何人跟前。這是按照正常來說,她這句話純粹是屬于干擾項。
林業愣在了原地:“那、他們就沒救了嗎?”
三途咳了一聲,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么生硬:“其實吧,也沒什么大不了——”“林守英的鬼魂殺人啦!”
事已至此,沒人能再拿到任何一分告解分。
門口的1號早已消失不見,或許是等候時間過長磨盡了它的耐性,它已經去了別的地方。玩家們扮演的角色并非一個個真正獨立的個體,而是基于主人格存在的24個分裂人格。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腦袋:“哎呀,對哦,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規則并沒有說他只能為玩家懺悔。“兒子,別去撿,地上都是碎鏡片,媽媽來收拾。”
他伸手動作及迅速地開鎖、一氣呵成地將門拉開。“實在是太不懂享受了,規則直播中最精彩的就是這些能夠帶來感官刺激的畫面啊。”
下面有一行小字:在一眾玩家緊張的注視下,導游在屋內環視一周,視線最終落在秦非身上。鏡子碎了。
和他有著相同困擾的只有蕭霄。
在他身后不遠處,三途滿身是血地半跪在路邊,而鬼火則被什么東西控制住,正在拼命扭動著身體。
見秦非不上套,鬼女像是有些不開心,輕輕嘆了口氣。“萬一在12點前,有其他人動手了——”
透過地牢中燭火昏暗的空氣,0號似乎看到了他孩提時期每年都最渴望看到的那顆圣誕樹。鬼女斷言道。有個年輕女玩家被這恐怖片一般的場面驚得失聲尖叫,玩家們面色鐵青,放在桌上的手臂肉眼可見地顫抖著。
他就算想帶也沒法帶。引入眼簾的卻并不是秦非想象中的那般模樣。“唉。”高階靈體意興懨懨,“算了,再看看吧,反正也沒什么別的直播可看。”
現在這么多玩家組著隊跑來幼兒園,想必是里面有什么足夠吸引到他們的東西。電光石火之間,秦非緊緊攥住了刀疤的手腕。
“不要欺騙自己了,你并不害怕。”墨綠色的簾布被掀開,穿著神父裝的青年笑意溫潤,柔順的黑發貼著臉側,手中捧著圣經和十字架,無論怎么看都美麗又圣潔。
看來,棺材的安全屋作用是有上限的,在與已知的規則產生沖突時,即使躲進棺材里也沒用。
“那就是受害人在仰躺的情況下,被犯罪嫌疑人一刀劃破了頸部大動脈。”
但眼下,這個方案顯然是行不通了。凌娜心臟狂跳,以一種近乎小跑的速度飛快行走在過道上。
畢竟時隔三年才重新上線,副本內容作出了調整也是十分合理的事。秦非沒有回答,蕭霄反而因此來了勁:“大佬別謙虛,我醒來的時候車上就只有你已經睜了眼,你的精神免疫一定很高吧?進過幾次直播了?”
醫生做不了什么,只能有針對性的記錄著蘭姆的病情,并進行醫治。
晚餐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身后,0號果然連片刻的猶豫都不曾有,他不假思索地向秦非奔來,那粗啞又怪異的嗓音穿透空氣與墻面,傳到秦非耳邊:
青年安靜而放松,任由濃霧將自己完全籠罩其中。手臂起伏的高度規律得像是一架機器。
秦非目睹完這場鬧劇,收回視線,轉身向休息區更深處的寢室走去。這話說得半點沒錯,光幕中,青年安然立于走廊正中,對于前方不遠處驀然出現的那張鬼臉連點反應也沒有。
村長盯著秦非,目光中蘊含著毫不掩飾的打量。果然。
不知過了多久,棺材里的溫度一點點回暖。所以15號特意出來,就是為了替13號收拾桌子?
作者感言
黑暗退去后,出現在秦非眼前的是一個銀白色的小小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