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空氣中依舊繚繞著揮散不去的濃重氣味，每次呼吸間都帶給人一種沉悶的不安。空氣中那些濃稠的黑暗因子就像是一坨正在逐漸干涸的水泥，從四面八方向他擠壓過來，壓得他的胸腔隱隱作痛。如果他命中注定要死在某個副本里，那被怪物撕碎或是是被玩家刀死，這種死法未免太過于無趣了。

書本翻開的一瞬間，玩家們齊齊愣住了。“救救我、救救我！！你們要什么都可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那是一道相對陌生的男聲，青澀中帶著虛弱和淡淡的沙啞，像是個半大孩子的叫喊聲。

無論是玩家、boss、還是觀眾, 都愣了一下。

秦非但笑不語。

亞莉安被秦非看得臉都要紅了，垂落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衣擺：“這沒什么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秦非的肩膀上，穿著連體小熊絨絨衣的鬼嬰正好奇地注視著鏡子里的那個人。他抬眸望向14號頭頂?shù)暮酶卸?條，那刺眼的數(shù)值竟依舊是0，沒有產生絲毫變化。

但他在思考另一件事。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拒絕了撒旦剛才的提議，以及敘述了一些事實而已。人呢？“對對對，也不知道這個主播的精神免疫到底有多高，他的san值好像一直都穩(wěn)得出奇呀”

“蕭霄”臉上浮現(xiàn)怒意，很快又消了下去，它努力想爬起身：“秦大佬，你踹我干什么……”她看出, 對方是有什么想要獨自一人去做的事，不想讓他們跟著。他坐在大巴上彷徨而又無助的望著周圍的一切，他在禮堂中被那惡心的一幕刺激，他為了活命，努力調用著自己算不上多么豐富的腦細胞分析情況，他鼓足勇氣，一個人走向亂葬崗。

那個中年人在向大家發(fā)指令時，特意沒有走上處于更高位的布告臺。“宴終——”院子一角，導游正靜靜守在那里。

油鍋下方，火燒得很旺，汩汩熱氣在空氣中蒸騰。他的聲音和蕭霄一模一樣，就連說話時微小的停頓和換氣的習慣，都與蕭霄本尊別無二致。她覺得這個男生怎么這么煩，明明看起來已經是成熟穩(wěn)重的大人了，卻比那些小屁孩還要難纏。

“然后呢？”

秦非眨眨眼，覺得這個系統(tǒng)真是有點做作。華奇?zhèn)サ?身體猛地一顫，“所以。”

這條窗縫，是從始至終就開著，還是導游后來開的？很奇怪，那里明明是一片空地，唯一能夠遮擋視線的，也不過是腳下還不到膝蓋高的雜草。邁著大步前進的血修女遠比秦非更加靈敏，也比秦非更加彪悍。

如果黛拉問的是別的，秦非還真不一定能答得上來。破爛的鐵架床、廢棄的桌椅和刑具散落各處，墻面上、地面上，到處都是或深或淺的污漬。秦非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一架可移動攝像機，視野隨著蘭姆不斷變化著。

秦非安靜地倚在墻角, 聽著兩人遠去的腳步聲。

有人失控般用力錘起車廂墻壁，一個脾氣暴躁的乘客大聲嘶吼著：“下車！我們要下車！這是什么破直播，我拒絕參加，你們這樣是違法的你們知道不知道！”背后，黃袍鬼飛馳而來的獵獵風聲已經逼近至耳畔。

但秦非閃開了。

因為第三條規(guī)則的誤導，進入迷宮的人很可能一直到死，都無法發(fā)現(xiàn)他們想要尋找的秘密。秦非站在沙堆邊沉思。“這回廊真是長得沒譜！說是一個大迷宮也不為過，我在這教堂里待了十幾年了，一不小心還時常會在里面走錯路。”

秦非一驚，還沒來得及有什么動作，冰冷的針尖已然扎進脖頸處的皮膚。“縝密個屁，縝密的人會干出這么莽的事來？”也只能夸一句命大。

D級直播大廳內, 隨著鏡子砰然墜地發(fā)出的碎裂聲響，光幕前的觀眾們瞬間驚呼聲一片。

祈禱完畢，她大手一揮：“把他帶去懲戒室！”

幾名玩家無聲的站在原地，心中的天平不斷搖擺。紙條上面寫了一行字。

那條規(guī)則中強調了玩家們需要“保持大腦清晰”，因此，秦非可以推斷出，假如玩家們接觸到了活著的死者，很可能會大幅度掉san。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畫筆，追隨著兩人的動作，一點點將所有殘缺填滿。

說來也是奇怪, 整個里世界的教堂都已面目全非了, 可那告解廳卻依舊和秦非在表世界見到過的一般無二。

刀疤在車上與秦非對峙的場景他沒有忘記，雖然當時刀疤沒能討得了好，但顯然，他并不弱。僅僅遵守規(guī)則是不夠的，規(guī)則甚至不需要刻意欺騙玩家，只需要隱瞞住一些關鍵信息，就足以在緊要關頭令玩家措手不及。那是一枚金黃色的獎牌，就懸浮在個人面板左下方。

窗戶在房間的右手邊，床的對面是和11號玩家的臥室共用的墻壁，這上面顯然不可能再有一扇窗戶了。可惜那門鎖著。秦非殺了人，不僅沒有受到黑修女的懲罰，反而贏得了盛贊。

林業(yè)對秦非有一種莫名的信任，總覺得，他只要不是被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暗算，就一定能有所應對。既然任務都是一樣的，那白方的人不管怎么遮掩，最后肯定都會被紅方的人發(fā)現(xiàn)端倪。

當然8號不會相信6號這放屁一樣的言論。

假如直播大廳有表情, 現(xiàn)在一定連嘴都會笑歪。觀眾們沒有看錯，村長的確是懵了。是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的。

隔著一道墻，正把自己休息室的門推開一道縫偷聽的神父：“……”亞莉安臉上的憤怒不由自主地收攏了些許，嘴角也不自覺地掛上了一抹笑容：“過來吧，輸入你的玩家編號，再做一下虹膜和指紋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