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此時沒有一個如秦非這般神智清醒、且強大到足以堪破異端的人存在,這片迷霧便會永遠籠罩在眾人頭頂。窗外的日光灑落在他白皙到幾近透明的肌膚上,將他整個人映襯得仿似一個漂浮在光中的精靈。有人試探著再次上前,被導(dǎo)游一個白眼瞪了回來。
四散奔逃的隊伍中,僅有一人依舊停留在原地,便是旅社的導(dǎo)游。沒了,實在啃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徐陽舒帶著點遺憾地抬起了頭。
“對啊,他們到底看到了什么東西?”有了糯米,對付僵尸就更好辦了,蕭霄接過袋子,一邊口中喃喃念著些叫人聽不明白的咒,一邊用糯米在左側(cè)僵尸面前畫了一個圈。他十分粗魯?shù)爻匕迳线艘豢冢骸澳闾孛此憷蠋祝俊?/p>
“對了。”蕭霄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守們打掃得實在盡心盡力,都快把里世界骯臟的囚房掃成表世界光潔的臥室了。“寶貝,怎么一個人呆在這里呀?你的爸爸媽媽呢?”
秦非總算明白兩人那高達一萬的好感度是怎么來的了。她一邊說,一邊面帶探究地望了一眼秦非。
饒是如此,秦非的語氣卻依舊不帶絲毫不耐, 望向鬼嬰時的笑容甜蜜,語氣柔軟得像是一塊棉花糖:“寶貝, 小朋友, 乖乖?”秦非半瞇起眼,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中努力辨認著那些靈牌上的名字。
那把高背椅上坐了一個人。有點臭,又帶著淡淡的腥氣,像是腐肉。
林業(yè)眼角一抽。“以前的主播都是直接走向玄關(guān)自己開門的,只有這個主播讓媽媽幫忙開門,他沒有照到門后面的鏡子!”
“喂?”他擰起眉頭。
關(guān)于秦非身上的奇怪之處眾說紛紜,然而討論度最高的依舊是他的天賦技能。
村長和村民出于個人立場原因,不可能和玩家們進行太深入的交流,這項任務(wù)也就只能落在鬼女的頭上。
不行,不能再猶豫,再拖下去,他什么也做不成了!漆黑的霧色中,一個輪廓模糊的人影站在車門外,手里攥著一只老舊的電子喇叭,喇叭中循環(huán)播放著相同的內(nèi)容。
“我們是外來的鬼魂,聽說這里可以住鬼,特意過來投奔。”秦非語調(diào)舒緩輕柔,禮貌得不要不要的。
“五個月前、四個月前、三個月前……”蕭霄皺眉記著數(shù)。“誒,那個薛驚奇真的把那兩個E級女玩家?guī)ё吡耍∥艺娌幻靼姿粋€B級玩家,為什么這么喜歡帶新人?”
夸張怪誕的電子合成女聲在虛空中響起,狹小的空間內(nèi)聲浪翻滾,震得秦非耳膜生疼。
蕭霄望著門洞里,面露難色。那幾間相連的房子,從一開始就上著鎖。“明明是你自己演得太不像了。”
“六,本次旅行采取旅社包餐制,早餐開始時間為8:30分,午餐開始時間為11:30分,晚餐開始時間為5:30分,請各位旅客在飯點前于住宿地點門口集合,逾期不候。”
先是6號和7號吵起來了,5號試圖和稀泥,卻被指責(zé)管得太多,不算大的休息區(qū)瞬間硝煙四起。鬼火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不太自信的神情。
……看來蕭霄還是形容得太保守,不同的“工會”在一個個不同等級的規(guī)則世界中,大概是類似于地頭蛇一樣不可逾越的存在吧?
不知來處的鐘聲接連敲響了14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14號女人的天靈蓋上。
蕭霄與林業(yè)一臉驚駭?shù)亓⒂谠兀毯蠓磻?yīng)過來時,已然有尸鬼沖至了祭臺前。反正也是一群菜雞主播玩垃圾副本,有什么好認真看的!秦非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擺手:“不用。”
以前上學(xué)時晚自習(xí)下課太晚,林業(yè)走夜路都要想方設(shè)法找同學(xué)一起,為此還被班里的人嘲笑過不少次。
“是要出發(fā)去參加村祭活動了嗎?”
秦非真的有點想罵人了。那張貼在墻上的規(guī)則,像是被一只無形的畫筆補全了似的,原本模糊難辨的字跡一點點清晰起來,內(nèi)容竟和林業(yè)寫在草稿紙上的一模一樣!這種事情還真說不清,除非他們自己拿到一個積分,否則是沒辦法憑空猜出這其中的機制是如何運行的。
“好啊,你先出來吧。”秦非道。
……這樣想來,其實一開始他屁股后面的追兵就比別人多了差不多一倍。
他手里拿著的是他買給鬼嬰的衣服。可所有人卻好像都一起忽略了這一點,不約而同地,完全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孫守義:“……”村長的頭腦閃過一陣暈眩。王明明的爸爸:“你先出門玩一會兒吧,門口有零錢,下去吃點早餐。”
撒旦:“……”滿地的鮮血。
規(guī)則才是凌駕于一切之上的條約。可說到這里,蕭霄卻又想起另一種可能:“萬一蝴蝶也和你一起進副本了怎么辦?”
作者感言
倒不如他這樣光明正大地講出來,還能給那些傻兮兮洗干凈脖子待宰的小羊羔——譬如蕭霄這樣的傻蛋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