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心中猛地一沉,咬緊牙關,思考著該以怎樣的方式沖出去,才能受最少的傷。為了避免違反導游給的“白不走雙”的那條規則,他和秦非之間足足隔了半條走廊那么遠,涼颼颼的風從兩人中間吹過,吹得蕭霄頭皮直發麻,總擔心下一秒祠堂的黑暗中就會有什么東西鉆出來。
她已經將這片區域都走了一遍,卻一個小朋友也沒有找到。鬼火不信教,在進入規則世界前也從來不關注這方面的消息。
“我去找E區的玩家打聽過,那天蝴蝶幾個從樓上沖下來的樣子, 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當即,鬼手和鬼嬰都對鬼女表現出了不滿,一個上下亂蹦,另一個則“啊啊啊”地叫了起來,又一次掛上了秦非的大腿,似乎是想借此安慰眼前的青年,叫他不要太過失落。
就在秦非半只腳踏進店里的時候,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掀開門口的塑料簾子,從里面走了出來。說著秦非已經將小刀嵌到了壁燈后面,正在用力往下壓。
秦非身上似乎永遠充斥著一種閑適,使他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都游刃有余。
宋天這才覺得稍微好過了些。實在太抱歉了,原來不是大佬學識淵博,只是因為他不夠勤學好問。
秦非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說的膳堂是什么?”秦非十分有求知欲地向蕭霄討教。
打電話這種事會給副本劇情帶來怎樣的轉變,誰都說不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程松也不想冒這個險。守陰村,又是什么地方?眼底甚至隱隱流出幾分期待。
和大多數尋常人認知當中的鬼一樣,鬼嬰也更偏好于晝伏夜出。大多數人都自行發現了吊墜后的數字,只有一兩個看上去懵懵的,在旁人告訴他們后,才露出和蕭霄一樣恍然大悟的神情。導游舉起鈴鐺,抬手輕晃,尖銳刺耳的鈴聲瞬間穿破霧氣,宛若一道道利刃般,刺入所有人的耳中。
愿意為他生,為他死,為他踏足任何危險。小房間里沒有喇叭,冰冷的系統女聲從空氣中響起。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全然扭轉了6號的預期。
秦非卻忽然停了動作。靈體縮縮肩膀,仍舊很不服氣,卻又不敢再說話,一張臉憋到扭曲得不像樣子。剛才被嘲笑不懂秦非直播套路的靈體,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里,在修女不時的追問之下,秦非滔滔不絕地講述了整整40分鐘的中國近代史。
秦非的反應很快。
六口棺材離開義莊,村民們靜默無聲地各自跟上,整條道路上只有整齊的腳步聲響。
沒鎖。秦非端詳著手中的骨笛。
雖然走廊里很黑,但秦非還是十分眼尖地看見,他似乎伸出舌頭舔了舔手背上的血。樓里的寒氣比外面更重,因為常年無人居住,空氣中滿是塵螨漂浮的味道。
亞莉安現在對秦非的好感,比上次見到他時有增無減。蕭霄:“?”
“不可能。”程松打斷了他的話。不動。
看見蕭霄一臉羞慚地低下頭去,秦非笑了笑,將酒瓶歸回原位。它被前面三棟排列整齊的樓棟遮擋著,平日鮮少有人出入,大門連鎖都不上,被E區工作人員當做閑置的雜物間使用。“誒,那是我剛才占的位置。”那個攔他的人這樣說道。
“我之所以不去靠近24號,是因為,24號和蘭姆并不是同一個人。”
蕭霄與凌娜眉心緊蹙,林業雙目失神地向門走了兩步, 被孫守義猛地一把拽住衣領。祠堂中的場面變得十分富有戲劇性。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從隊伍前方傳來, 又一扇木門被打開。
可是迷宮里這么黑,磕磕碰碰難以避免。聽見秦非叫他們“親愛的爸爸媽媽”,王明明的父母臉上頓時露出滿意的神色。
一個不可攻略的討厭鬼, 秦非連多看一眼的精力都懶得給。他急切地補充:“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想要什么,但你向主懺悔我的罪行,并不能讓你得到你所想要的。”不遠處,義莊大門正緩緩合攏,人群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凌亂的腳步聲在灑滿白色紙錢的地面上摩擦,發出沉重低壓的吱嘎聲,如同垂暮老人的低聲殘喘。
比起小秦來,自己實在是太過于沉不住氣了。“除了艾拉,還有那個最最討厭的彼得·瓦倫——就是那個渾身長滿了瘤子一樣的眼睛的家伙。”只要他成功取代了12號,憑借他魔鬼的能力,要想弄死那其他23個圣嬰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如果現在秦非去告誡聽,拿完全部的告解分,以三途和鬼火還算正直的人品,應該不會對他反手攻擊。或許是秦非周身那種恬淡卻鎮定的氣場太能震懾人心,7號不自覺間便被他狠狠說服了。這是一間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家起居室般的房間,右側擺著一張單人床,旁邊還放了一個嬰兒用的搖籃。
他從祠堂回到義莊時太陽才剛剛落山,即使后來玩家們交換信息耽誤了不少時間,抵達亂葬崗時至多也不過才晚上九點。總之,三途沒說什么,默許了鬼火的邀請。他們和那女人一樣長著棕灰色的頭發,身量高大,皮膚粗糙,看起來和蘭姆簡直不像是一個人種。
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應該做些什么去吸引鳥嘴醫生過來了。徐陽舒已經一整個激動起來了。他現在覺得,自己和秦非就好像兩頭披著狼皮的羊,正瑟瑟發抖地呆在狼群的老窩中。一旦露出破綻,馬上就會被撕成碎片。
……好在情況還沒有那么糟糕。無人可以逃離。
直播大廳中喧嚷聲四起。秦非看得直皺眉頭。說完這句話,導游轉身離開。
作者感言
頭頂的陰云消散,陽光再次照射在雪地上,為整個世界鍍上了一層似真似幻的金色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