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越來越昏沉,視野漸漸模糊,眼前輪廓清晰的人形開始彌散。那眼球簡直不像是他自己的,剛才,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眼眶的一瞬間,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吸進去一般,伴隨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那根血條上如今僅僅缺失了極小的一截,雖然仍在持續而緩慢地向下掉著,但秦非簡單估計了一下,要等到徹底掉完,起碼還需要三十分鐘。
他們的腳下,那具尸體變得愈加粉碎了,旁邊堆著幾個浸泡在血污中的巨大黑色垃圾袋。眾人這才發現,義莊門口,不知何時竟也被掛上了紅色的紙錢串。秦非肩膀上的鬼嬰逐漸安靜下來。
無論身處怎樣的絕境,秦非非似乎永遠都處變不驚。車載廣播的規則曾經告知過玩家們, 他們需要“在旅行過程中定期清點人數, 若發現旅客數量增多, 請忽視”。否則若是別人領了這個任務,任務道具卻在秦非手中,那這任務就變成了百分百的必死項目。
三途:?
那個方向的人比這邊要少上許多,但也不算冷清,兩人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蕭霄呆呆地半張著嘴。秦非笑笑:“告解廳又名懺悔室,信徒們走進這里,向神職人員述說自己犯的罪,祈求主的赦免與寬恕?!?/p>
秦非連連點頭應和:“會的會的,一定一定?!?/p>
直播鏡頭在全部座位被坐滿的那刻一變,鏡頭拉近,長條桌主位站起一個人來。秦非的心臟驀地緊鎖。
秦非擺擺手,示意他別多管閑事。
秦非對著黛拉修女胡言亂語原本只是為了保命,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做完了半個任務。人群最前方,唯獨那個賭徒依舊雙目炯炯地望著熒幕。
蘭姆在一旁憂心忡忡地望著秦非:“您……”棺材是不用想了,就棺材那一晚上三五點的恢復速度,根本還不夠那兩人掉的。他好想知道,究竟是0號在亂說,還是自己真的一點追求也沒有。
“這也太……”蕭霄人都聽傻了。
千言萬語匯成同一句話:“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片刻過后,他壓低嗓音,用只有秦非一個人能夠聽見的音量說道:“沒有外來人……能夠活著離開守陰村。”
其實蕭霄還是有點害怕:“你說他們既然在E區有關系,在D區會不會也有關系?。俊笔捪鰯蒯斀罔F地點頭:“要的要的!”
和祠堂里其他那些房間的門不同,這扇門看上去更大、也更新,能夠看出被重新粉刷過的痕跡來,門扇上雕刻著精致的萬字形鏤空雕花。秦非揚了揚眉。
黃牛大手一揮,十分自信:“是不能交易,但我是誰?我可不是一般人!只要你們信得過我,那就跟我來。”
還是非常低級、一點都不好笑的那種。
最前面幾頁是醫生的用藥記錄表。
中心城中不允許玩家互相屠殺,因此在城中被公開定位,威脅還沒有那么大。門的背后是一座破敗的天井,雜草叢生,院子側邊的樹木早已枯死,一窩烏鴉在玩家們進門時受驚忽地振翅飛走,翅膀拍擊迸發出的聲音將眾人嚇了一跳。他望向秦非的目光中寫滿欽佩,眼神亮晶晶的,像鑲滿了水鉆的貼紙一樣,牢牢粘在秦非的臉上。
加入按這個邏輯,或許不久后他們還會碰到死而復生的4號。
他們怎么就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但蘭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就像是一臺人形打印機,將腦海中的畫面一分一毫地復寫。
玩家們:一頭霧水。
即使好脾氣如孫守義,此時此刻也已經氣到快要罵娘了。淺灰色的休閑款薄外套上連一絲褶皺也沒有,布料底下的皮膚同樣完好無損,那些足以致命的傷口已然消失無蹤。也不知是劇情本就該走到這個節點還是被秦非徹底弄煩了,導游在秦非問完“吃了沒”以后竟然真的抬起了頭來。
鬼火話到嘴邊又被擠了回去,發出了一聲鴨子叫:“嘎?”他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
……難道最真實的他,是個怕黑的慫蛋?玩家們不動,導游也一動不動,站在門邊不斷重復著剛才那句話。
???莫非這游戲的陣營區分,是需要玩家自行在副本背景中摸索嗎?此刻的他看起來非常不對勁。
“但你也要盡快辦完你的事?!彼龔娬{道。秦非伸出手指,在虛空中描摹著紙條上的筆畫。林守英一點也不符合污染源的特質,其最主要的一點便是,靠近林守英時,玩家們不會掉san。
“其他主播的畫面呢?切到其他主播的直播間去看一看?!彪x開的大門近在咫尺,秦非沒再遲疑,抬手將門推開。
他想起之前在副本中,蕭霄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屋里非常安靜,蝴蝶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內,客廳里空無一人,他的視線頭像一旁虛掩著的臥室門。
作者感言
這個人馬上就要完蛋了。秦非只瞥了一眼,便迅速得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