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名叫林業,身上還穿著校服,神情緊張又怯懦,說話聲音細如蚊蚋。這個社區副本里好像到處都是限制,每到一個新的小場景就會有新的規則出現。
孫守義揉了揉林業亂糟糟的頭發:“高階玩家進副本時,一般都會備上能夠清除污染的藥水,但……”秦非手握圓珠筆站在線索投放箱前,盯著空白的紙張思量許久,最終只在遞交的線索中寫了兩個字。
他垂眸,琥珀色的瞳孔中滿是失落:“我還想和導游先生一起領略湘西的美景呢。”
秦非停下腳步。“要來住多久?”他們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這里沒有新生,也沒有死亡。
秦非默默將蕭霄方才提到的知識點記在了心中,緩步走上前同那幾人打招呼:“你們好呀。”那里生長著一簇苔蘚。灰白色帶著血絲的眼白,深灰色的瞳孔,甚至在上下還長了兩塊眼皮,上面生長著零星稀疏的睫毛。
亂石叢生的荒山、雜草遍布的墳穹、渾身鮮血的同伴、驟然消失的惡鬼。用的還是秦非自己給它的鑰匙。就算兩人步子邁得比較小,也不可能在一條直路上耗費那么長的時間。
她在房間里翻找了那么久,難道什么東西都沒有找出來嗎?而身為話題主角的秦非卻一路都很沉默。白日的濃霧不散,盡管是已經走過數次的老路,依舊能夠帶給人源源不斷的驚惶,讓人每分每秒都在心中泛起隱憂,害怕自己某一步行差踏錯,就此邁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那道副本剛開始不久時,玩家們在教堂里聽到過的鐘聲。
只是,今天。什么情況?歧視假裝成NPC的玩家嗎?“不恐怖呀,我覺得這個副本比我上次去的那個,看起來要舒服多了呢。”
規則世界直播間里的觀眾最喜歡的就是血腥和獵奇的畫面,每當有主播出手傷人,總是能給自己帶來新一波的流量。蕭霄:“?”
秦非用食指和拇指拈著自己的“眼球”,將它舉起,半瞇眼凝視著,就像在陽光下鑒賞一顆珍珠的色澤。
這他媽的又是什么鬼東西?直播大廳中,這莫名香艷的畫面成功引得一大波觀眾亢奮了起來。而慘叫聲已在亂葬崗四角接連響起。
但在副本中死掉就會真的消失。“對!”蕭霄:“?”
幸好他作為道士還有一點職業素養在身上,當機立斷地告誡了孫守義和劉思思,千萬不要回應,也不要回頭。然而眾人想象中的流血事件并未發生,下一瞬,刀疤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鬼女姐姐掐了我的脖子,手手不會生氣叭~~~”
更危險的是,還會暴露自己的長相。眾人面面相覷。
“三途姐是高玩預備役,我也是呀。”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冒著傻氣,和蕭霄在復本中犯傻的樣子一模一樣。他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E級主播,他沒有銅墻鐵壁般的肉身,或是金剛不壞的軀體,怎么可能在那樣近距離的襲擊之下存活下來呢?
鬼嬰沒有皮膚包裹的身軀像極了一條光溜溜的鼻涕蟲,在秦非身上蠕動時的觸感更是百分百還原了鼻涕蟲帶來的體驗。雷同的畫面在這一刻穿透時空, 發生了巧合的重疊。他既不是玩家,也不是鬼女那樣對規則世界的內幕有著一定認知的高級boss,因此他完全不明白,眼前這群行事膽大妄為的人,怎么突然間對墻上這張亂七八糟的紙條這么在意。
“時間還早,我們現在出發,可以趕在凌晨前回來。”孫守義認可道。想起床鋪下的盒子和鏡中那個同他面貌一模一樣的人影,秦非眸中閃過一絲了悟。
還好他下來時沒有多留一個心眼,將這地窖的門從里反鎖住,不然現在可就徹底完蛋了。……不。算了算了算了。
彈幕中,觀眾們已經快要被秦非急瘋了。膽子也太大了吧,萬一一步踏錯,那可能就會徹底翻車了。蕭霄看見村長的瞬間臉就不受控制地皺了一下。
在開始直播前,林業去過E區一次。或許,他應該再回一趟臥室,同鏡中的那個“秦非”好好交流一下了。他在臨到動手的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他話鋒一轉:“那你呢?”白癡不知道,白癡不說話, 白癡心疼地抱住自己。
走廊上的腳步來來回回,雖然輕,但卻清晰可聞,直到10點以后才終于安靜下來,
在觀眾們看來,秦非正蹲在空無一物的墻角旁邊,認認真真地發著呆。“你怎么會這么想呢。”青年有些委屈地蹙起眉頭,眸中閃過一絲受傷,“我會提出那個建議,純粹只是因為我沒有想那么多。”
這小孩現在一個人出行,也不知道會遇到些什么。但,假如僅僅是這么簡單,醫生又為什么沒有看出來呢?
“我去找E區的玩家打聽過,那天蝴蝶幾個從樓上沖下來的樣子, 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光幕中,少年的額頭冷汗涔涔。
他只想到了三途和鬼火兩人控制不了十余個玩家和囚徒NPC, 卻忘了思考一件事。冰冷的刀片擦過脖頸,帶來陣陣令人靈魂發冷的刺痛,凌娜緊咬著牙關,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屈辱,就像是一簇火焰,燃燒得猛烈而洶涌。不知為何,秦非忽然感覺到一陣極劇濃烈的不安,這不安毫無來由,他迅速轉身,低聲呵道:
像一只懶洋洋的、卷著尾巴的貓咪。不遠處,蝴蝶一行人已經迎面向著這邊來了。4.尸體是不會說話的,如果你聽到尸體說話,那么它不是尸體。
秦非進入副本以來,還是頭一次看見一個人這么有病。可五根手指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還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
可是。秦非沒有回頭看他們。
作者感言
系統將直播畫面切成兩半,一半是柜子里秦非的臉,一片漆黑中,只有門縫中透進的那一絲光將他的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