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明知道那扇門一進去就再也不可能出來, 可就在門出現的那一剎那, 他的大腦就像是放空了似的,恍惚間雙腿已然不受控制地邁步。鬼女的確是在玩真的。
蕭霄見狀不由得更加驚嘆。他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屠宰場廢料收集桶,渾身散發著沖天的腐臭,秦非著實不想離他太近。但副本世界似乎不僅修復了秦非臨死前被車子撞得四分五裂的身體,順便也修復好了他千瘡百孔的健康狀況。
門的背后是一條和小房間同色的銀灰色窄道,秦非沿著那條過道走了一小會兒,眼前逐漸開闊起來。第二天還有人調侃,說昨晚陽氣太重,把瑪麗嚇退了。“啊!!!!”
并且經過三途的觀察,6號的圣母掛墜已經快滿了,最多也就只能支撐他再殺一個人。秦非能夠篤定,短時間內,祠堂的天井將會一直處于擁堵狀態。
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
……秦非聞言一怔, 遲疑地低下頭去。
秦非望著那張隨風翻飛的符,不由得有些意動——蕭霄說過,這也是一張封印鬼物用的符。“你是真正的魔鬼吧?”
一個牛高馬大的漢子,餓了三天,僅靠一個蘋果怎么可能能飽!所以她到底憑什么斷定他是同性戀?
“應該是沒有吧……但也不一定?這幾天剛放暑假,我才從學校回來不久,不太清楚呢。”雙馬尾的眼神卻閃了閃。
秦非在心中給板磚道了個歉。可撒旦不一樣。青年眉目微斂,語氣輕柔而繾綣,不像是在給恐怖直播的觀眾們解密,反倒如同密友之間隨意的閑談:
“去——啊啊啊啊——”
3號獨自行走在走廊里,他就像一條離了水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什么意思呀?這個班的老師和學生,該不會全都是鬼吧?”秦非見狀只是抿唇輕笑,笑容依舊溫和有禮。
嗯,不是合格的鬼火。
光幕正中,兩個渾身血污遍布的身影仍踉踉蹌蹌的奔跑著。即使是已然經歷過幾十場直播的程松,在此刻都依舊忍不住地心潮澎湃。黑暗與不知名的恐懼往往比清晰呈現在眼前的血腥畫面更加令人難以招架。
看出來的,那還能怎么辦?他輕輕微笑著,說出了一句令它們愕然而又不解的話。窗戶在房間的右手邊,床的對面是和11號玩家的臥室共用的墻壁,這上面顯然不可能再有一扇窗戶了。
【恭喜玩家小秦!您的直播間當前在線人數為:61325人,10分鐘內同比增長16.8%!】按理說他本應該去找服務大廳的工作人員詢問,可第六感卻在冥冥之中告訴他,哪里有點不太對勁。
聽蕭霄話里的意思,“精神免疫”似乎是這個奇怪的直播世界中衡量實力的要素之一,秦非默默記下這一點。可聽鬼女話里的意思,所謂的‘祂’,怎么好像是指特定的某一個人呢?蝴蝶的眼底涌出興味。他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很感興趣,尤其是這小孩還穿著他最喜歡的蝴蝶衣服。
秦非、蕭霄和林業一起盯著鬼火。
壓低的帽檐下,導游陰鷙的眼神一寸寸擦過玩家們慘白的臉。受到昨天晚宴的影響,今早玩家們對于“早餐”這一環節都十分警惕,不過與昨日不同的是,今天導游并沒有帶大家去任何其他地方,只是提著兩只裝滿食物的竹籃進了義莊。
秦非不難想象,假如那東西纏上自己的脖子,他會得到什么樣的下場。怎么會有這種人,拿別人的命來送人情啊??
但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靜靜看著自己保了整整七天的新手玩家,在離開副本前的最后一刻隕命。
她在棺材里瞥了瞥嘴,翹著二郎腿,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出言指導道:“狗血,狗牙,朱砂,桃木,這些東西你們有沒有?或者什么能驅邪,差不離的往我們身上抹就是了。”他還穿著出車禍時穿的那件衣服,在他失去意識之前,黑紅色的血跡已經浸染全身,看上去駭人極了,引得馬路兩旁的人都失聲尖叫。看鬼火這個傻樣,肯定是被對方捏住了什么把柄。
凌娜迅速遠離了刀疤,虛倚在墻邊大口大口喘著氣。臥室則是最簡單的,隨時都可以去,等到晚上睡覺前順勢翻找翻找也不遲。
竟然真的是那樣。然而更讓人難以接受的還在后面。
雖然并不一定所有規則都是必死項,但沒有人愿意以身試險。
如果你看見通往地下的階梯,請立即遠離,否則后果自負。
靈體記得,在他曾經看過的圣嬰院副本中,有不下三次都是因為玩家們的不當操作,觸發了12號的這份危險,從而直接導致了副本團滅。蕭霄眼眶都開始發熱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趕鴨子上架的那個鴨子。
在進入副本之前,林業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16歲城市高中生而已。沒有人說話,什么也沒有。
說這些話的全部都是程松直播間內的觀眾。傳來的動靜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瞬間,數十道或是驚訝,或是探究,或是充斥著警惕的目光落在了秦非身上。昏沉的夜色中,血紅的紙錢莫名刺眼。
他用一種冷漠而充滿欣賞的、像是在評估一塊菜板上的生豬肉一般的語氣這樣說道。
作者感言
那粗獷的、帶有力量感的、像是能夠浸透石質墻壁沁到墻面另一層去似的字樣,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骨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