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打岔道:“用不著說什么謝不謝的,你就說,你們可以配合嗎?”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那一地流淌的鮮血上掃過。然后那重量復又消失,只余下一抹極其陰冷的觸感,轉移到了他肩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在觀眾的眼中,這名玩家與一只蒸鍋上的螃蟹、或是火堆里的螞蚱沒有任何區(qū)別,都是可以拿來找樂子的玩意兒。
各個分區(qū)的管理處都只在每天上午營業(yè),若是錯過了營業(yè)時間,玩家們就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去提交辦理。秦非道:“其實,我們只需要靜靜地等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尸王對于亂葬崗中那群惡鬼的震懾,也隨之一并消失了。
這老頭怕是在他剛一開口說話時,就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眼下正在試圖裝死呢。
那六個今年新死的村民,已經在祠堂中立下生牌,就不能再隨意替換。哪有人進了鬼的老巢還能全身而退的?起碼憑借他那淺薄的玄學認識來說,完全不可能。
“搞不懂他為什么能被挑選進入唱詩班。”引入眼簾的卻并不是秦非想象中的那般模樣。
“沒什么大事。”
以那張休息區(qū)墻面的活動時間表為基準,此刻的玩家們都應該待在休息區(qū)里。
直到某個瞬間。“沒有呢。”他的語氣懇切,略帶遲疑,仿佛真的在認真思索著意見,卻偏生什么也想不出來,“一切都很完美。”
他看了一眼林業(yè)細瘦的胳膊和慘白的臉,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他抬頭望向其他玩家,語氣急切地開口:“有沒有人和我們一起去村東?”探索副本的雄心壯志還沒有開始就被徹底澆滅,當務之急只剩下一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邁步跨入禮堂內。“當然是——”秦非拉長聲調,溫柔地給出了絕情的回答,“不行的。”秦非:“……”
面前站著的是個穿黑色襯衫的青年,身量高挑,瘦削單薄。秦非用腳尖碾了碾地面,柔軟的表面被蹭開,露出半指寬以下的內里。有人被卷入副本后,滿身泥濘血污摸爬滾打,卻依舊整日命懸一線。
但呼吸和心跳依舊平穩(wěn),就連眨眼的頻率都沒有因此而改變分毫。這條巷子在中心城門外,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旁邊,到處都是蒼蠅蚊子,平時根本沒人愿意過來。
“我的天哪,這都算是什么事,聰明反被聰明誤?”薛驚奇能夠想到的,秦非一樣能想到。“……”
是因為他身上那一身神父服嗎?這一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指腹傳來的觸感。他必須去。
秦非嘴角一抽。
要知道,獨占一條規(guī)則,或許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收割幾條生命,手不染血地為自己減少對手。可仔細去聽,那聲音卻又消失不見了。
而挫折從來不會因為6號心生妒忌就暫緩對他的侵襲。那些秦非喜歡的閑聊和彩虹屁終于又回來了,但現(xiàn)在,他已經沒有閑情逸致再去欣賞。
下一秒,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門緩緩向兩側打開。但這種狀況在秦非身上就完全沒有發(fā)生。
秦非的眉心突突直跳,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直播居然能夠無恥到這種程度。“大家還有問題嗎?”
他呆呆地看著秦非穿上了那身神圣莊嚴的衣袍,將十字架懸掛在胸前。再看,也只是浪費時間和精力而已。這三名玩家的里人格是囚牢里囚徒們的衍生物, 如果他們死在表世界, 12點后,里世界就會平白多出一群四處亂竄的囚徒。
他搖了搖頭,將手支在下巴邊,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
蕭霄伸手,輕輕肘了秦非一下,用氣音悄聲道:“你看,那邊有人過來了。”仔細看去,背后的窗欞卻并沒有打開,緊閉的木質窗框被紙錢貼住,就連窗縫都被糊得死死的。捧著腦袋的僵尸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在屋內眾人密切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剛才躺著的床邊。
林業(yè)露出了發(fā)自肺腑的笑容。秦非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不用。”果然,就和2號當時一樣,血腥與死亡在教堂中是明令禁止的。
男生的長相平平無奇,小眼睛,扁扁的鼻子,臉上冒著幾顆青春痘。鬼火道:“剛才我用技能看過,那個大爺?shù)奶?賦技能也是精神類這一分支的,擁有這樣強悍的天賦技能,根本不可能是個新人。”三途是在綜合評估過她與鬼火的實力、以及兩人的投入獲得比后,認真得出的結論。
出現(xiàn)在秦非視野盡頭的是一個巨大的人形——起碼有三層樓那么高,那人須發(fā)皆白,看上去年歲很大,穿一身紋飾繁復的明黃色道袍,手中揮舞著一柄佛塵。但這不重要。但已經有其他玩家從另一邊急匆匆沖過去了。
一下,兩下。
秦非屏住呼吸,繼續(xù)向前。比起正在全力絞殺玩家的567號三人,以及有著強大的公會背景做支持的鬼火和三途兩人來說,優(yōu)勢本不至于高到如此程度。
“主播%……&%——好美&……#”他的膚色極蒼白, 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仿若一尊雕塑。爺爺奶奶們嘟囔了幾句“明明真是好孩子”、“明明一家素質都很好”之類的話,繼續(xù)曬起了太陽。
作者感言
二十多個人在休息區(qū)內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