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鬼火抬頭的瞬間,他驚愕地發現,面前那個身材佝僂、怎么看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的14號,在他們走進屋里之后,雙眼突然瞪得滾圓。可是這一次,他拿到球,卻像是抓住了一把剛從爐子里拿出來的、還未燃盡的炭火。“我記得以前最快的玩家也做了起碼一分半鐘的心理斗爭。”
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3號仰著頭,口腔中血沫翻涌。而眼下,他竟然與12號走散了!
他正在幽暗的心之迷宮中一路向前。誠如觀眾們所猜想的那樣,導游的確是對于秦非滿懷著愧疚心情。
這個告解廳,是要人站在外面用的。這樣看來, 3號的確是最符合他們要求的人選。刀疤跟上來了。
這一次卻十分奇怪。別說后門或是窗戶,就連狗洞都沒有一個。“別廢話了,這個人的san值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現在居然還一點都沒掉,是bug了嗎?”
身旁的青年依舊面色平靜,眉梢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通身籠罩著溫和的氣息,不見絲毫緊張。玄關的墻面上貼著一張寫滿字的紙。輕輕捏一捏, 已經完全硬了, 可見已然死去了許久。
可是很快,蕭霄就閉上了嘴。
沒有來處的風吹動秦非額角的碎發,擦過面頰,帶來簌簌的癢意。
守陰村信仰的神明,叫林守英。
是啊,他們怎么會覺得徐陽舒在棺材里躺了三天,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呢?
以他直播間現在的觀眾人數基礎來看,除非那些觀眾全都是啞巴,否則彈幕絕對不可能這么少。“你在看什么?”那雙渾濁的眼珠定定地看向秦非的眼睛,就像是想要通過這對眼眸窺測出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念頭。玩家們腳步滯澀,可帶頭的導游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大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秦非抿唇,暗自慶幸他沒有去推那扇門。卻忽然被人從后面來了一腳,險些一個狗吃屎栽倒在地上。——除了每年七月十五。
但秦非不想這么快對祂做什么。是蕭霄。只不過這次進副本,她被迫拉扯了一個比她還要不如的鬼火,這才不得不又當爹又當媽,一個人打兩份工。
附和之人寥寥無幾。昏暗的走廊上,玩家們已然十分順從地列成了一隊。當時有不少人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逝的怒色。
青年神色冷峻,清透的琥珀色眼眸即使在這樣危急的關頭,依舊不見半分慌亂。凌娜不是那種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挑三揀四的不知好歹的人。但現在,一切都被那兩個蠢貨給毀了。
它對面那個人手上的黃符散發出的能量,如同一條又一條隱形的繩索將它捆綁束縛,右邊僵尸現在看起來是板板正正地站在那里,其實它一動也動不了。蜘蛛吃耳屎!山豬坐飛機!龍卷風摧毀停車場!
而秦非則在修女的身影消失后,立馬打開了蕭霄所在的囚室的門。
頭發、五官、皮膚……全都焦黃一片,黏連在一起,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狀了。
雖然不清楚12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已經成功籠絡了NPC的心。沒有一個靈體看懂了他在做什么。或許是三個——那個叫林業的小子一天了還沒回來,想必兇多吉少。
“四,不要打開紅色的門。”“秦大佬!!”蕭霄直接叫出了聲,“剛才你怎么突然不見了啊。”
秦非輕輕“唔”了一聲:“這個嘛,我沒有注意呢,大概是棺材里本來就有的?”為了這個傻兒子他真的付出了太多!
在這場直播的最開始,他一個人直播間里的觀眾就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再乘以十倍還要多。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副本,恐怕是不太好過了。什么自己也要向他學習。
但很快,他就聽到了某種聲音。那道并不太深的傷口正在逐漸愈合,凝固的血痂干涸在他的臉側。秦非順著導游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鬼火身旁,三途的狀況比剛才更不好了。帽子扣得太大,村長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話了。徐陽舒在來之前上網搜尋過守陰村的資料。
3分鐘。她覺得秦非昨晚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今天上午,就算她其實也很害怕,卻依舊主動提出了要和老玩家們一起外出探查線索。一群靈體開始在彈幕里發癲。
也不能問孫守義,那個老油子…呵。他肯定要死在這了!
副本世界中危機四伏,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人在不經意之間中招。原因無他,選擇和鬼嬰相關的問題當做切入點,總是不會出錯。兩人一言不發,瞪眼望著身前空地,打眼一看與常人無異,可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們的神情都十分木然,面色青白,眼圈紫黑,嘴唇也毫無血色。
無論秦非使用何種方式,門窗都永遠緊閉。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越來越濃烈的臭味在空氣中飄散,像是有什么東西的燃燒,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腐爛。
幸好,這一場副本中抽中12號的主播心性比較堅定。“尊敬的女鬼小姐。”青年面上露出一個純善至極的笑,一口細白的牙齒配上他干凈清爽的面容,不管脾氣多么不好的人看到,都會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聽他說完這句話。與村中其他房舍一樣,祠堂門口也散落著一地的紙錢,數量甚至比玩家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戶人家門前都要多,秦非踩上去的時候,半只腳幾乎都陷了進去。
作者感言
但,無論如何,在這里,豬頂著人類的面龐,人類卻被迫縫上動物皮套,瑟縮在圈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