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副本世界后,蕭霄曾經在現實中用了整整20年才建立起來的、充滿友善和秩序的世界觀,便迅速崩塌,化作齏粉。
甚至,即使和5號7號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成功。手一點要聽話的意思都沒有, 示威似的舞動了一下手指。雖然E級主播隨身可攜帶的物品格子變成了6個,其中三個還擁有了*5的疊加功能,可蕭霄在支付完并不算貴的生活區房租后,身上里外里加起來也就只剩下了三百個積分。
隔著薄薄一層鞋底,有什么東西似乎碎在了他的腳下。
這一點并不難看出,除了秦非以外,其他幾名老玩家也都意識到了。銅鏡的左右兩側堆放著招魂幡和花圈,花圈正中還有幾張黑白照片,有男有女,看上去都不年輕了。
然而,仿佛是專門要與秦非作對一般,就在這個念頭閃過他腦海的下一秒,一道輕得幾乎聽不清的細微聲響自秦非右側耳畔傳來。
刀疤臉色難看,緊攥著手中的匕首,孫守義抬起手,放到臉前,狠狠閉了閉眼,又放下。這也未免太自信了一點吧,預感這種東西,也可以當真的嗎?
可他們剛聽完秦非的一席話,如今望向彼此的眼光中都帶著猜忌和懷疑,不要說通力配合,假如真的遇到危險,就連最簡單的合作恐怕也無法完成。
“可惜了,這場面雖然恐怖度足夠,但血腥度不足,要是這個女鬼會吃人就好了,直接把主播的頭骨嚼爛!”鬼女的左手掐著秦非的脖子,鬼女的右手掐著鬼女的左手。
他抬手,將電話聽筒拿起。那是一個和異化后的2號玩家有些相似,但又不全然雷同的東西。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袍,衣擺處從下向上繡滿了各種顏色的蝴蝶,行走間振翅欲飛,簡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難道他已經放棄通關的希望,開始擺爛了嗎?這是他們商量好的嗎?還是鬼火自作主張?她重復著秦非的話,用和他一模一樣的重音,強調道:
他在屋內各處翻找著, 想看看否找到一些指向目前處境的線索。
將全部碗筷洗凈甩干,秦非清洗雙手,拉開廚房的推拉門。
“秦大佬,秦哥。”談永半瞇著眼望著秦非,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就算沒實力直接上,他也可以陰死別人。這對他來說大概就跟呼吸和眨眼睛一樣簡單容易。
他們能沉得住氣。老頭鬼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對將來美好生活的暢想,聽得蕭霄嘴角直打顫。
就像是一大一小兩個復刻版似的, 沒有一處不同。“阿門!”遼遠的不知名處有鐘聲響起, 咚、咚、咚。
秦非提出這個要求時,甚至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在離王明明家不足百米外的廣場邊緣,秦非無意間抬頭,看見了一個外墻體被刷成五顏六色的建筑。
一切懸而未明,隱藏在暗處的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陷阱,一步行差踏錯,等待著他們的,很可能就是滅頂危機。蕭霄嘆了口氣,羨慕地看著秦非:“我要是有你這種定力,怎么著也能在副本里多活一年半載。”尸體存在或者不存在,都只不過是一個媒介,失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
在修女因怒極而接近脫力的這幾秒鐘時間里,秦非成功地見縫插針:青年渾身血污, 眼神卻清澈得如同一汪春日清泉,看向鬼嬰時唇角甚至噙著一絲笑意,仿佛那東西不是一個惡心的鬼物,而是一個真正的、樣貌可愛的嬰孩一般。床上鋪著整齊的絨被,秦非掀開被子,卻在靠近床鋪時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東西。
系統的力量這樣強大又這樣神奇,說不定,已經完全抹去了他在外面世界存在的痕跡。他的家人現在,也可能已經徹底把他忘了吧。但看他們如今的表現,也不像是找到了的樣子。
“主播的眼睛真漂亮,好像戴了美瞳一樣。”孫守義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再多說什么。十秒過去了。
看來醫生很清楚表里世界的翻轉。
秦非寫下這樣一行字。
而他們進入的這座教堂,正是圣嬰院。
“我焯,怎么就到12點了?”
那是蕭霄、三途和鬼火。“80%都騙不到他??他的精神免疫究竟是有多高?!”焦黃混雜著枯黑的濃霧悄然無息地蔓延,將幼兒園隔絕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成為一片死地,一個孤島。
但,就在不久之前,11號也替6號做了證。
他偏著腦袋望向秦非:“……你怎么知道我出來了?”
它隱匿在黑暗中,用那張和蕭霄如出一轍的臉,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森然表情。那顆藍色的皮球并不完全是一顆普通的皮球。
秦非偷偷瞄了一眼,和《馭尸術》中提起過的一模一樣。說著,老人伸手指向另一戶,“那家,五個月前死了男人,現在就剩下一個寡婦。”女人當即便高興起來:“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對不對?”
在敲得指骨發疼之前,鏡中那人終于顯現出了輪廓,黑金般的羽毛散落在鏡面中,高領罩袍上的暗紋將它的臉龐襯托得禁欲又冷峻。“那座迷宮很復雜,在你之前并沒有任何人嘗試過進入那里。”鬼嬰連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明白,就被剝皮、放血,以極盡殘忍的方式埋進了亂葬崗的正中央。
作者感言
他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秦非能夠逃離這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