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凝眸打量,片刻后蹙起眉頭。
那人說過,司機沒有臉。攜卷著血肉氣味的勁風迎面劈來,千鈞一發之際,林業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準備等死。“來了來了。”
秦非緩步從拐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鬼火心中涌現出一個不太美妙的念頭。往常那些來到戶籍管理中心的新人,即使身上的污漬和血跡在離開副本時被清洗掉了,可哪一個不是愁容滿面,一臉驚慌失措,就像是剛進城的土包子一樣畏畏縮縮的?可是整個迷宮所有的走廊,墻面,地板,大體看上去都一模一樣,人在里面完全無法分辨方向。
然后是掌心,手背,以及臉頰。
林守英一點也不符合污染源的特質,其最主要的一點便是,靠近林守英時,玩家們不會掉san。這一次他終于看清。他是做了什么,能把蝴蝶嚇成那樣?
他看著三途身上黑色的護腰帶被鮮血浸透,演變成一種介乎在黑與紅之間的詭異顏色。這次直播前,他也難得一見地狠心揮霍了一次,換來了一條副本線索。
但他就是有辦法把平平無奇的語句說出一種超乎尋常的感染力來。
“所以接下來,我們是去徐家老宅跑一趟?”孫守義率先開口。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
像是在質疑這條新電話線是不是秦非自己變出來,用來糊弄大家的。程松想過去看看,卻被人攔在了門口。大多數人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有少數一兩個顯得不太對勁。
走在路上時,他身周的白霧更濃,潮意漫溢,幾乎要滴下水漬來。直到薛驚奇終于下定決心, 咬著牙上前半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扮演的角色,大概,是一個——”表世界、里世界、以及鬼蜮世界。”
“咔噠。”敏銳的第六感在這一刻再度發揮了作用,雖然沒有抬頭,秦非卻莫名能夠肯定,有什么人正在不遠處死死盯著他。
他的身份他已經弄清楚了,是撒旦。
利爪自耳畔擦過,林業不要命般地狂奔起來。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這四四方方的一小匣空間,只剩下了華奇偉一個人——以及那道腳步的主人。門邊、檐下、道路兩旁……幾乎所有肉眼可見的角落都擺滿了石質神像。
“原來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呀。”義莊院中,八個站在棺材里的人相互對視,每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一副徹頭徹尾的僵尸樣。徐陽舒零零碎碎地講了一大堆,最有價值的便是最后提到的那本“馭尸術”。
“啪!”因為全是鬼,所以可以隱身,可以瞬移,可以在玩家們的眼皮底下從空地上離開。24號神態淡漠地看了秦非一眼, 冷冷地轉過頭去,對著眼前的空氣發起呆來。
秦非的腦海中浮現出各種不同詞匯。
刀疤和他一樣,是初次直播,對于副本以外的世界沒有絲毫認知。她摘下自己的頭,丟到秦非的腳邊。它的手和腳都用來走路了,嘴里叼了一個什么東西,小小的,看不太清楚。
“之前我和村民打聽的時候了解過,往年村祭,玩家們都是直接躺在棺材里,被村民連棺材帶人一起抬上祭臺的。”他解釋道。
“他感嘆的樣子也太假了。”還有三人則神色謹慎,靜靜盤踞在大巴的三處角落。
與村中其他房舍一樣,祠堂門口也散落著一地的紙錢,數量甚至比玩家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戶人家門前都要多,秦非踩上去的時候,半只腳幾乎都陷了進去。
秦非驀地打了個激靈。
如果沒問題的話,為什么積分播報遲遲沒有響起?
副本果然不會給出任何簡單的解題方式,這個迷宮一樣的場地就是困住他們的方法,假如找不到破解之法,玩家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期將至
“假如程松在直播開始前不用任何道具和額外線索輔助,全完全根據副本劇情走,他一定會選擇跟徐陽舒一起去祖宅。”這其中是有什么還沒揭開的秘密嗎?這套邏輯是從結果往謎面倒推得出的。
緊接著,它開始一下一下拍扶著秦非的背,替他順氣,好像生怕他咳壞了似的。三途簡直嘆為觀止。他是做了什么,能把蝴蝶嚇成那樣?
是的,沒錯。餐廳和過道上那些14號的殘留下來的血跡似乎讓鬼嬰很是興奮。
青年在大巴車上向他點頭微笑的樣子、在禮堂中低聲提醒他注意不要違反規則的樣子、不久前 他不顧自身危險沖向林業的樣子,在蕭霄腦海中匯聚成一幕幕連貫的畫面。
她扭過頭來,望向秦非的目光中充滿著贊許和肯定:但也不一定。他們是打算,在存活到最后的玩家中挑選出六個。
作者感言
秦非鼓勵般拍拍孫守義的肩:“來都來了,看看車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