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干脆利落。
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那一地流淌的鮮血上掃過。一個是正常的,是他這些天已然見慣了的,另一個則失去了所有顏色。
加之跑得太快,汗液順著他的額角一滴一滴滑落,一張臉就像是被水沖刷過的鹽堿地,如今整個人灰頭土臉,看起來又臟又凄慘,簡直不成樣子。秦非神色不變,任由女鬼對著他上下其手。“兒子,別去撿,地上都是碎鏡片,媽媽來收拾。”
在經受了修女惡狠狠的一瞪后,14號玩家唯唯諾諾地彎腰,將叉子撿了起來。狹小的告解廳中,蘭姆離神父的手越來越近。“……算了。”三途盯著秦非和蕭霄兩人看了一會兒, 有些泄氣。
秦非向來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他從口袋里摸出小刀,徑直上前。見秦非始終沒有反應,NPC也回過神來。他不能直接解釋。
“艸!”還有人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6號快要被秦非氣死了。
陽光穿透玻璃落在地上,也是冰冷的。
那被刻意掩藏起來的鋒芒緩緩傾泄,青年的唇抿成一條線,下頜緊繃,眸中是將一切計算到極致后的篤定與鎮靜。這個有些特殊的名字成功吸引到了秦非的注意。
“你們怎么都跑到D級大廳來了?”
徐家祖輩修習趕尸之術,家中又有馭鬼術這樣的不傳之秘,想來家學十分淵源,到徐陽舒爺爺這一輩,即使敗落了,會幾個陣法也還是不足為奇。
“任平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根據軟件上的信息,徐陽舒最多只能乘車到臨近縣城,然后自己想辦法過去。青年纖長的睫毛抬起,目光柔軟清亮,露出些許恰到好處的疑惑:
他伸手敲敲鏡面:“別睡了,快出來。”還有呼吸,四肢健全,不見傷口。不說不要緊,他話一出口,光幕那頭的觀眾們立刻一起打了個寒顫。
冰冷的刀片擦過脖頸,帶來陣陣令人靈魂發冷的刺痛,凌娜緊咬著牙關,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屈辱,就像是一簇火焰,燃燒得猛烈而洶涌。
祭臺上并沒有擺神龕或是掛畫, 空空如也的桌案上只有幾抹香灰。
之后怎么樣,還得看他繼續發揮。秦非眼角的肌肉都快抽筋了。有點臭,又帶著淡淡的腥氣,像是腐肉。
“這都能被12號躲開???”鏡子碎了。神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哪個人會喜歡看這種場面,還一看就是幾十遍。他既不是玩家,也不是鬼女那樣對規則世界的內幕有著一定認知的高級boss,因此他完全不明白,眼前這群行事膽大妄為的人,怎么突然間對墻上這張亂七八糟的紙條這么在意。
其實蕭霄沖進游廊里的舉措,實在很難算得上聰明。他并不覺得蕭霄是傻糊涂了,開始說瞎話,而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濃濃的灰塵味從門中溢出,嗆鼻的氣息熏得人直想打噴嚏,透過飛舞的灰塵顆粒,秦非看見了一地散亂的靈牌。
要么,那個多出來的玩家根本不在這里。按理說他既已向刀疤遞出加入社團的橄欖枝,那兩人便該是一伙的,可程松這兩日卻一直對刀疤若即若離,令人難以捉摸他的想法。有節奏的敲擊聲回蕩在院落中。
炒肝店里,其他桌前的NPC們都對外面的尖叫充耳不聞,好像完全沒聽到一般,面無表情地各自吃著早餐。不如先按兵不動,自行探索。
灰白色帶著血絲的眼白,深灰色的瞳孔,甚至在上下還長了兩塊眼皮,上面生長著零星稀疏的睫毛。老人啞聲詢問:“你們是?”蕭霄:“?”
蕭霄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大管雞血。要不是顧及著隊友的自尊心,真想一腳把他踢開。
一旁,蕭霄還睜著他好奇的大眼睛。秦非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鬼女白皙中隱約泛著青紫的手上。靈體縮縮肩膀,仍舊很不服氣,卻又不敢再說話,一張臉憋到扭曲得不像樣子。
等到副本結束、進入結算空間以后,她要好好問一問12號,他對這個副本究竟掌握到了何種程度。
千里之堤,不能潰于蟻穴。
眾人面面相覷。秦非雙手交疊,鄭重其事地開口:“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副本是他為數不多能接觸到污染源的機會,他不可能就這樣放過。
玩家:“……”安安老師是秦非進幼兒園以后遇見的。秦非之所以會這樣想, 是因為在這個副本中, 數字“24”有著很強的存在感。
秦非十分無辜地望了回去,抬手摸了摸鼻尖。圍觀的靈體出現一陣短暫的沉默。
作者感言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運氣在認識菲菲公主——啊呸,什么公主,全都是那個沒良心的家伙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