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村民都已經完成了挖眼的儀式,他們將頭緩慢地轉過來,百余只黑洞洞的眼眶凝視著禮堂中心的一小撮玩家。她走到嬰兒床邊,將她看不見的孩子放進搖籃里,然后戀戀不舍地轉過身來:“那你們呢?你們要走了嗎?”秦非輕輕“嘖”了一聲。
某一日,在神明休憩的瞬間,魔鬼偷偷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秦非在一條條廊道間飛馳,視野兩側的景物飛速變化著,陣陣森冷的風拂過臉側,像是來自厲鬼的愛撫。其中有許多步驟, 譬如冥想,譬如靜躺, 譬如含一口水于喉間不得下咽。
看來蕭霄還是形容得太保守,不同的“工會”在一個個不同等級的規則世界中,大概是類似于地頭蛇一樣不可逾越的存在吧?完成起來難度應該不會很大。
現在他眼里完全看不到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
秦非用腳尖碾了碾地面,柔軟的表面被蹭開,露出半指寬以下的內里。還包括你身旁每一個玩家。
可事實就呈現在他眼前,有一個玩家,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被窗外的怪物拆吃入腹。鬼火悚然一驚, 扭頭看去, 在看清來人的樣貌時狠狠松了口氣。散發著臭氣的生肉被王順大口大口吞吃入腹,蒼蠅圍著他團團飛舞,空氣中滿是濃郁到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味。
他遇見了孫守義和劉思思,對方也正和凌娜走散沒多久,正一邊找她一邊往回走。只要不掉san掉到和副本融為一體,就算蕭霄真的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也還是有機會通關副本的。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而且現在紅方陣營并不占優勢。
難道他已經放棄通關的希望,開始擺爛了嗎?但起碼,這里沒有神像。光幕中,一個堪稱惡心十足的畫面正赫然出現。
“如果, 被遮擋的部分后面不僅僅是單一的答案呢?”1號總覺得,12號身上應該藏著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秦非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迷宮吞噬了他可憐的道長朋友。——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正是這份正常,反倒讓秦非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謹慎。
秦非十分無辜地望了回去,抬手摸了摸鼻尖。這小東西似乎依舊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其他玩家對此都沒有任何反映,幾雙眼睛正直勾勾盯著秦非手里的書。
他快頂不住了。所以。秦非想快速的、盡可能輕松地解決問題。
他都有點擔心,對方說著說著會把自己說斷氣。很快便抵達了目的地。
“老婆!!!”
“啊!!啊——”就像是一大一小兩個復刻版似的, 沒有一處不同。
可是,她能怎么辦呢?雖然不知道鬼嬰被什么吸引去了幼兒園里,但能讓它冒著大太陽從領域中出來,怎么想都不會是隨隨便便的小玩意。“對對對,要是我被扔進直播里,肯定就是那種一輪游選手。”
出于某種原因——當然也有可能僅僅是副本的設定,這24個副人格每人又各有一個表里人格。
那顆滾圓的人頭像球一樣掉在臺子上,又被臺子上的木板彈到了油鍋里,發出“滋啦”一聲爆響。——那是當然,秦非撒謊也不是隨口亂撒,而是對情況作出過判斷的。
安撫好了鬼嬰,她雙手抱臂,審視的目光遠遠落在秦非的臉上:這兩條規則在秦非的腦內交錯回響。
接下來的時間里,在修女不時的追問之下,秦非滔滔不絕地講述了整整40分鐘的中國近代史。
鬼嬰則安靜地趴在秦非頭頂的軟枕頭上,像只小貓一樣盤起身子。
他再一次站在了那條十分熟悉的走廊里,燈光明亮,墻壁雪白,木質地板光潔不染塵埃。笨蛋蕭霄站在秦飛身后一臉懵逼。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同一個事實。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
他大跨步走向那攤碎紙屑,動作幅度之大,令人簡直憂心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是否會突然散架。安全離開副本的路都已經鋪到了他腳下,傻子才會不配合。或許是大巴車內的規則與村中不一樣,又或許是導游被過于強烈的好感度暫時蒙蔽了雙眼,這回導游沒有退后,而是由著秦非笑嘻嘻地站在了和他不足一拳的距離內。
蕭霄想起秦非對他們的叮囑,不由得焦急起來。然而他們還不能跑。
秦非:“……噗。”“謝謝大佬,謝謝大佬!”隱約有腳步和對話聲從那過道中傳來。
對于秦非而言,眼前短暫的一秒鐘就像是一根可以無限延展的橡皮筋一般,被拉伸到了難以想象的長度。當然是有的。
秦非不由得輕嘆一口氣。蕭霄望著那個方向,神情中有一絲難言的復雜:“也許我們就不該告訴他們這些。”
作者感言
秦非靜靜看著刀疤上前,眸中閃過一抹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