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鏡碎了,上面沾滿灰塵,看起來像是在奔跑過程中掉下,被人踩了一腳,又被他慌忙撿起帶回臉上似的。“我也很清楚你的來意。”
“14號不是死了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迷宮回廊里?”這該死的副本,就像是特意不想讓他好過似的。蝴蝶點了點頭。
修女站在刑床邊大口大口喘息著。廂房里, 加上NPC徐陽舒在內一共也只有六人,若是想湊齊八人,就勢必要將外面的程松和刀疤也算進去。秦非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床上鋪著散亂的床單與薄毯。
“靠,誰他媽敢試。”離開村長辦公室后,蕭霄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說話時還不忘回頭狠狠剜一眼刀疤,語氣兇神惡煞,充滿了針對性。14號的掛墜在她死后依舊掛在她的脖子上。是鬼火。
“有人來了!”強烈的慣性,將他維系得極好的平衡忽然小幅度地瓦解了些許。
秦非驀地睜大眼。黛拉修女這樣說著,忽然意識到身旁的青年在不久之前,也正是她口中“小老鼠”的其中一員。
在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濃霧中,他語氣輕快地開口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很適合旅游。”他對著空氣伸手,從隨身空間抓出一件帶兜帽的黑色沖鋒衣塞進秦非手里:“好歹用個帽子擋一下。”也只能夸一句命大。
秦非站起身來,抬手拍了拍衣擺上的灰,輕描淡寫道:“多合理的設計。”眾人屏息凝神,將徐陽舒團團圍在中間。當然沒死。
他們為何幾乎從未想起過徐陽舒的名字,就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草!草!草草草!”
那雙隱藏在玻璃反光下的眼睛中流露出柔軟而疲倦的光。他微微低著頭,室內半明半暗的光線落在他清晰而深刻的輪廓上,將的略顯蒼白的精致面龐印襯出一種近乎妖冶的惑人之色。
而若是獨留刀疤一人在義莊,除了程松外的其他人又不太樂意。薛驚奇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個新人該不會是在刻意隱瞞些什么?
“祠堂我們早就檢查過一遍了,雖然當時有點混亂,但根據咱們后來對上的信息來看,我們應該已經將祠堂全部走了一遍。”他將那種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自信爆棚的氣質學了個十成十。鬼火心中涌現出一個不太美妙的念頭。
沒有什么比這句話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了。還差得遠著呢。
蕭霄愁眉苦臉:“你不懂。”他雖然不知道秦非想干什么,卻下意識的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祂說等他很久是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該說這個玩家幸運還是倒霉。”不遠處,走廊上有玩家訥訥地開口說話:“2號……死了?”
林業有點難以置信。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他就是覺得,秦非有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
或許是倒霉會傳染。“別看。”秦非低聲警告道。
6號快要被秦非氣死了。
其他幾人也是一樣,一個個像是木頭樁子般杵在棺材里。蕭霄忘不了,在他的上個副本中,有一個玩家在危急關頭,將陪伴了自己兩個副本的伙伴推出去擋boss。
臺下,刀疤已然被尋著氣味飛撲而上的尸鬼們層層疊疊地壓在了身下。
“……羅德尼先生,這個問題對我來說至關重要。”那低啞而哀婉的歌聲,在空氣中回響。這些半吊子們借著村子曾經的名頭,四處招搖撞騙,勉強混個溫飽度日。
秦非嘆了口氣。空闊無人的教堂里,那扇他們來時被秦非鎖上的木門,不知何時竟已然洞開。談永站在人群前段,臉色尷尬,期期艾艾地看了過來:“現、現在,要怎么辦?”
“快看旁邊另外幾個主播,快要被嚇死了吧。”
雖然是很氣人。秦非和蕭霄對視一眼。
那是個名叫談永的青年,一頭雜亂的黃毛使他看上去輕浮又吊兒郎當,秦非對他有印象,方才在大巴車上,這個談永與刀疤幾乎一拍而合,是追隨著刀疤想要下車的那幾人當中之一。大佬的行為邏輯,豈是他這種凡人能夠隨意預測的?他沒有第一時間便向鬼女討要《馭鬼術》,是因為他的心中對此還存在著一些疑慮。
絕不在半途倒下。當24號發現秦非只是摸了摸他的頭發,便將手收回去后,他似乎逐漸平靜了下來。青年驀地瞇起眼睛。
一定。
在進入冥想狀態的前一秒,他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僅有一個:秦非昏迷那段時間里流失的觀眾,正在以漲潮般迅速的勢態回流。
院子后面是一間堂屋,左右還有兩間抱廈,都上著鎖,碩大的青銅色鎖頭上帶著斑駁銹跡,一看就很久沒人打開過了。沒有人會相信老人所謂“過幾天就知道了”的說法,在規則世界中,時間給予玩家們的,永遠只會是同一個恒定不變的答案。
作者感言
秦非問:“你還記不記得, 圣嬰院來訪守則的第六和第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