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祭壇，六個垃圾站。從空洞的眼窩中，老虎只能看見一抹極其光滑扁平的詭異面容，全然無法從中分析出眼前之人的內心所想。這就像是一場小范圍內的定點爆破。

秦非就在豬人身邊，當蜥蜴卷起褲管，露出傷痕累累的腿時，秦非很明顯地覺察到，哈德賽先生的眼睛都比往常亮了兩個度。應或望向秦非那張毫無威懾力的、柔和而清秀的臉龐，又聯想到他剛剛在極度危險的邊緣當機立斷出手的決絕，忽然覺得渾身直發毛。

副本探索度，究竟是什么東西？

秦非在垃圾車里蜷了半天，胳膊肘都有點發麻，一邊舒活著筋骨一邊隨口問道：現在秦非的長相，整個中心城里不說全部，起碼也有一大半人知道了。

屋外的天還未黑，秦非在正對大門的墻面上，看見了一個十分清晰的鬼臉圖標。

鬼火現在整個人抓心撓肺的難受, 就想知道安安老師手里藏著的究竟是什么。通關大門的寬度，足夠讓四五個玩家同時進入。秦非現在干的，彌羊今天上午也想過。

“冉姐……”宋天就算再愚蠢也知道這里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他又問了一遍，“要不我們先走吧？”“累死我了！”烏蒙一屁股坐在地上。三途忍無可忍，給了鬼火一個天降正義的大嗶兜：“亡靈，亡靈，死了的人才會變成亡靈。”

秦非舉起鋼管，照著雪怪的腦袋就是狠狠一下！但他還是一直在扔，機械化的動作能夠降低壓力，讓人平靜。他又怎么了。

但聽秦非的意思，刁明很可能已經在他們沒有覺察到的時候徹底完蛋。無限的黑暗如潮涌般漫卷，他像是海浪中孤獨漂浮的一葉舟，被水面抬起，又隨水面降落。他盯著秦非，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閃動著不滿：“你還要跟我說，這是系統故弄玄虛布置出來的假信息？”

直播鏡頭中，原本跑在最前方的蝴蝶神色糾結，黑如漆木的眸中不斷閃過思索與疑慮。因此回去的玩家全是E級和F級的新人——還是比較蠢的那種。秦非神色平靜地寬慰他：“沒關系，他現在不敢對我做什么。”

直播鏡頭中，秦非在經歷了比其他玩家漫長近乎一倍的時間以后，終于下潛到了目的地。毫無防備的觀眾嚇得一哄而散，等到反應過來后，又罵罵咧咧地聚攏回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光幕。

秦非怔了怔，轉身，掀開隔壁的帳篷的門簾。

等到距離越來越近，秦非終于看清，那似乎是一個個孔洞。“那是復眼赤蛾翅膀上的花紋。”秦非半闔著眼。

事實上，他的命運在他被蝴蝶種下傀儡種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然走向了注定的結局。彌羊看著就覺得嘴皮痛：“別念了，出來吧。”伴隨而來的，還有數道驚聲慘叫！

假如被其他玩家發現了他特殊的身份，他肯定會在副本里成為眾矢之的。但谷梁的慘叫聲，的確伴隨著蠟燭火光同時出現，秦非可以確定。

“你剛才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其中一塊靈魂碎片。”秦非一臉關切的表情，眉心蹙起，面帶擔憂：“你會不會是在之前的事故中受到了太大驚嚇？驚嚇過度很容易讓人精神混亂，尤其是我們還在這么極端的環境中，孔思明同學，你可千萬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秦非還在研究孔思明的手機，丁立和彌羊都圍在旁邊看。

……

他們是領了巡邏任務的，假如樓里出了事，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現在各張面孔卻都已經十分清晰。

和創世號游輪整體的原木質風格不同，工作室里的所有裝飾全部都是純白色的。

他們所損失的，僅僅只是雇傭任務的獎勵而已。要不是有任務單子束縛著，烏蒙真恨不得一腳把他踢飛。

這樣算來，船艙中竟然有整整200個玩家！沒想到居然這么輕易。

下一秒，谷梁的慘叫聲忽然貫穿整座神廟！

片刻過后，段南聽見自己這樣問道。“阿或，算我求求你，能動手就別動腦子了！！”就在秦非一行人順利潛入垃圾站中的同一時刻，蝴蝶正在小區里玩了命的逃跑。

彌羊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當精神類盜賊，他應該去當預言系玩家。

烏蒙扭過頭，臉上寫滿茫然，抬手指向前方：“隊長，你看。”

雪怪們并不是無腦攻擊，他們早已鎖定了作為主力戰將的烏蒙，現在他被三只雪怪圍攻頭頂，還有兩只在懸崖上蓄勢待發，被彌羊驅趕開卻依舊不愿退遠。

秦非故技重施，很快將抽屜打開。現在卻不一樣。“快進去。”

“yue……你們看那邊，光幕邊上，絞肉機出來的那個傳送帶，那一坨一坨粉紅色的，不會就是……yue……”

丁立心驚肉跳。依舊沒能得到回應，秦非十分主動地將所有顏色的積木挨個擺在積木城堡旁邊，一個一個放上來嘗試。應或站在不遠處，微張著嘴。

他將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放下袖子遮住。“……你？”那喊聲嘶聲力竭，幾聲喊完，卻突然像是被什么人從虛空中掐住脖子似的，驀地扼住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