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巨變,教堂也從原先單純做禮拜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集監獄、療養院、病院于一體的黑暗圣地。
來村里已經兩天,他還從沒見過這樣明媚的陽光。秦非動不了,也不能說話,目之所及全是毫無差別的雪亮。離開大巴以后,周圍陰森的氣氛更加明顯,濃黑的霧氣遮閉著視線,幾步路外幾乎就看不清東西了,迎面吹來的風雜亂而無方向,秦非輕輕嗅了嗅,聞到一股淺淡的血腥味味道。
6號有了防備,起身便向外跑,甚至在出門時一把拉住3號擋在了身前。秦非在副本中因疲憊與傷痛而緊繃的精神逐漸松弛下來,骨縫中流淌著柔柔的暖意,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溫水里。
蕭霄一怔:“開始什么了?”在村民家里轉了一圈,浪費掉的時間也不過十余分鐘而已。她在衣擺上蹭了蹭被洗碗水弄濕的雙手,抄起墻角放著的掃帚,狠狠揮向面前男孩的后背!
但現在,這把刀出現在了他的手里。當時幾乎所有的看守都出動,在走廊中四處亂竄,手忙腳亂之意盡顯。
大約三分鐘以過后,導游看著還留有一小半食物的竹籃,抬頭,露出厭惡的表情,眼神如刀子般從一眾玩家臉上掃過。徐陽舒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嚇人的臉,簡直就像鬼片照進了現實。很快,兩個人身后的追兵就由四只變成了八只、又由八只變成了不計其數。
倒不是他發現自己哪里問錯了。假如撒旦沒有騙秦非,那么,圣嬰院中的玩家——或者說,至少有一部分玩家,是有著隱藏身份的。當天,服務大廳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剛升上D級的新人榜首從蝴蝶的眼皮子底下溜進服務大廳,關掉了自己的排名信息,然后又毫發無傷地跑了路,將一大群高級玩家溜得團團轉。
但倘若,這真的是系統的障眼法呢?
對于秦非失手打碎鏡子這件事,兩人全然沒有打算追究,甚至還出言安慰他。
三途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把拍上鬼火的后腦勺:“別鬧了,有空還不如抓緊想想,那個任平到底為什么會死。”2號被帶走,是因為他身上有血污,違反了副本規則。
幼兒園的大門是那種很常見的鐵制推拉柵欄,只有半人多高,后面便是幼兒園寬敞的戶外活動區域。不過黃袍鬼一碰自己就吐,秦非也不知道緣由,只能暫時將此歸咎到鬼女的手或是導游身上去。“之后我說要去別的地方轉轉, 但是任平不同意,他說他覺得這條街上的好幾個NPC看起來都怪怪的,除了炒干店,一定還有別的地方也有問題。”
他說完,身前的簾子后面和身后同時傳來了忍俊不禁的“撲哧”一聲。明明蕭霄是為了秦非才產生的那種宛如行走在懸崖峭壁旁、時刻提心吊膽的感覺,可秦非卻似乎完全沒能感同身受。……活的教堂,大概也能算是教堂吧?
秦非收下地圖,禮貌地道謝。這東西失去理智后又盯上他了。
祭堂中,有人十分焦急地沖了出來。“我靠,我靠,他們真的要找到那些尸體了吧!”
鬼小孩拉住他的褲腳,露出瘆人的慘笑,他和藹地摸摸鬼小孩血淋淋的頭:“小朋友一定是找不到家了吧,走,哥哥帶你去找媽媽。”很快,剩下50%的任務要求也被神父說了出來:
程松能夠在短短幾秒之內反應過來,沖去救凌娜,也就意味著,他絕對將凌娜推刀疤的整個過程收入了眼底。
義莊大門敞開著,那些不敢和他們一起出來的玩家現在也同樣不敢踏出門外一步。
實木棺蓋發出悶響,驚得門口圍觀的其他玩家齊齊一凜。那是一個質地非常粗糙的棺材,甚至說只是一個木頭盒子也不為過,連玩家在義莊中睡覺用的棺材的一角都比不上,靜靜地躺在土坑正中。
好怪。眾人七嘴八舌地嚷著,急著去找柳樹卻又不敢走遠,只在小范圍內四下亂竄。
什么死亡社區?社工居然還要負責犯罪現場痕檢……所以這個F級生活區,到底是一種多么恐怖的存在啊?這場超乎所有人預料的自殺,想必,就是8號向6號投誠的禮物。
他安靜地躺在棺材里,心跳、呼吸,身體的一切節奏如常,簡直像是一具會喘氣的尸體。極具危險,十死無生。“這羅盤只有在直播進度過了50%的時候才能開啟,剛才我看了,羅盤最推薦探索的位置就是祠堂。”
她的嗓音刻意壓得很低,有種叫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說完他抬起手,指向一旁的電視機前。
不是林守英就好。有時,一些NPC出于個人原因,會給玩家留下假規則,用來迷惑、陷害他們。殺人嘛,主播一定可以。
“所以在副本里的這幾天,你最好時刻保持情緒穩定和心情愉快。”秦非眨眨眼睛,抬手掀開棺蓋。這是個瘦瘦長長,像竹竿一樣的男人,他戴著一副眼鏡,頭發雜亂,好似頂著個鳥窩。
“直播看了幾百場,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24個圣嬰是24個人格”三途的眉頭越皺越緊。
“再說主播又不像我們一樣能切視角,他根本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么事。”林業硬著頭皮開口:“昨天晚上我一個人跑來這片亂葬崗,沒找到柳樹,我就四處亂走,之后不久就碰到了他。”
剛才吃早飯的時候,他還和鬼火一起蠢蠢欲動地想要指認老板娘,幸好當時被秦哥攔住了。在整座教堂中,這個小而漆黑的地牢,或許正是潛藏著最多線索的地方。這些人清楚自己的武力值并不算高,也從5號惴惴不安的表情中讀清了一個事實。
蕭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咬著牙低聲咒罵:“草,這地方到底有什么鬼,老子san值刷刷地掉。”他說這些話時沒有看向會議桌旁的秦非和,并未認出,這個正在聽他們閑談的三途的朋友,就是他口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秦非揉揉手腕,續足了力道,猛地一抬手!只是,還沒等他鉆演出什么門道,很快,門后便傳來了人的腳步聲。沿途遇到了幾組玩家,視線交匯之間神色都很緊繃,擠出看似友好的微笑,眼神卻一個勁的往秦非身上瞟。
作者感言
“真是個好看的玩家,像天使一樣。”服務員十分真誠地雙手合十,夸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