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座祠堂已經不再是正確的祠堂,那又怎么能指望祠堂大門外還會是正確的守陰村呢?導游此時終于將那頂遮蓋了他大半張臉的紅色檐帽摘了下來,帽子底下的臉干瘦,帶著營養不良的青灰色,看上去活像一只僵尸。
秦非輕輕蹙眉,清秀的臉上寫滿遺憾:“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這是一輛破舊的大巴車,正在灰白色的霧氣中顛簸行駛著,光線陰暗的車廂內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個人。沒人!
“這群玩家和以前那些還真的挺不一樣,他們好和諧。”雖然相處時間還不足五分鐘,但秦非已然下意識地職業病發作,從進房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默默分析起了鬼女的性格、心理和行為邏輯。三途說了這么多,其實主要都是為了向鬼火和蕭霄解釋,至于秦非,她并不認為他會不懂得這樣淺顯的道理。
眾人心思各異,崔冉拍了拍宋天的肩:“這墻看著還挺高,你中午是怎么翻過去的?”“我操,該死的6號什么時候殺人不好,偏偏現在。”
與干凈到一塵不染的客廳相比,廚房里的油污顯得稍微重了一些,臺面柜門,油煙機上都附著著一層黃色的黏漬物。只有尸體才能留在廂房。秦非的后頸攀上一絲涼意。
他望向空氣。秦非嘴里發苦,連換氣的時間都沒有,一把拽起還在發懵的林業的后衣領,將他用力向前方甩去!出現在秦非視野盡頭的是一個巨大的人形——起碼有三層樓那么高,那人須發皆白,看上去年歲很大,穿一身紋飾繁復的明黃色道袍,手中揮舞著一柄佛塵。
“他殺死了8號!”
0號囚徒上午追殺他和2號時,身上還沒有那些鞭痕和烙鐵燙傷的痕跡。最后,玩家們會在絕望與驚懼中被村民們抓住,挨個架上祭臺,被那個所謂的神明挑選。他采取了一個迂回婉轉的方式給鬼女答復。
“我們來玩捉迷藏吧,我數到三十,你們都要躲好哦!”可,秦非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誰特么想和鬼來個一眼萬年啊!!不,不對。
“人的骨頭哦。”如果那真是血的話,以秦非算得上內行的痕檢經驗判斷,應該是有人在他這個位置、以和他相同的姿勢。
像是一枚永不止歇、永不錯漏的路標,引領著秦非前行的方向。
撒旦咬牙切齒。“太謝謝你了。”秦非終于將一切理清,渾身都是干勁。觀眾們望著光幕,有人興奮,有人惋惜。
無人回應。假如他死了,這些秘密就只能和尸鬼一起,被永久地埋葬在這片亂站崗之下了。這一系列的操作實在驚呆了他,他既不知道秦大佬是怎么唬住神父的,也不知道他把神父攆走是想做什么。
剛才來時還不見半個人影,天黑以后村子里倒是熱鬧上不少,村民們從屋內出來,沿街行走、交談、晾曬著衣物,從遍地紙錢上神色木訥地踩過。鬼女曾經說過,《馭尸術》存放在徐家祖宅中,是因為徐陽舒的爺爺對于自己放棄了家中祖業心懷愧疚,希望有能力的后輩能夠回來,重新拾起這門手藝。
“難道說,你掌握了什么線索,知道在這個副本中,絕、對、不能輕意殺人?”“別緊張。”秦非寬慰道。按照指南提示,玩家在午夜過后直至天亮之前都必須待在棺材里,而白天若是遭遇異常狀況也不要緊,只要及時躲進棺材就很有可能逃過一劫。
“尸體!”像是某種水流滴落的聲音。那個哭泣的玩家聲音漸歇,整座禮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王明明該回家吃午飯了。
刀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們也是。”
當時的慘狀,秦非自己都不愿再回想了。秦非目光淡淡地掃過身側的囚室。“哦哦哦我又記起來了!”蕭霄忽然一拍大腿。
眼前的屋子似乎變得新了不少,門上的漆面完好,秦非用腳尖在地上蹭了蹭,發現屋里落的灰也沒有那么厚了,地板磚上纖塵不染,光可鑒人。一聲巨響,是人的身體砸在墻面上的聲音。
反而會將自己困在進退兩難的境地當中。
撇去0號和那兩個構不成什么傷害的,剩下的也足足還有5個。怪不得他沒法在這里打開直播面板。
因此他們對于其他玩家的里人格仍處于一種一知半解的狀態中。
凌娜已經顧不上再想起他,視野兩側的景物模糊成虛晃的一連片,可身后的腳步依舊清晰可見地越來越近。“我是一名……”秦非吞下不合時宜的“唯物主義者”五個字,目光從光幕中那長得不像話的一行行職業介紹上掠過,徑直落在最后一句上,“基層社區工作人員。”
老頭離開物業時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知這一上午經歷了什么,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有幾分恍惚。“你不是我的里人格,也不是蘭姆的副人格。”詭異,華麗而唯美。
算了算了算了。秦非的目光從14號的臉上飄到她的頭頂, 然后就看見了這樣一段話。兩天多以前,就在和秦非他們差不多的時間,林業同樣做好了準備去開啟自己的第二場直播。
蕭霄身上那件半古不古的道袍,早在亂葬崗一役時便被糟蹋的差不多了。其他人:“……”來人啊,把這個變態叉出去好嗎?秦非從里面上了鎖。
“能夠幫助鬼嬰小朋友是我的榮幸。”片刻后,青年輕輕柔柔地開口,望向鬼嬰的目光充滿和善,“方便問一下嗎?為什么他會選中我?”秦非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自得其樂地觀察著村里的環境。
他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著腳下的某一處。“可是……”孫守義咬了咬牙,像是強行安慰自己一般,“規則也不一定全部是對的。”
作者感言
羅德尼臉上掛起一個神秘莫測的表情,秦非還想繼續追問,他卻又閉口不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