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著的玻璃窗外,若隱若現的人聲遠遠傳來,嘈雜而連結成片。在敲得指骨發疼之前,鏡中那人終于顯現出了輪廓,黑金般的羽毛散落在鏡面中,高領罩袍上的暗紋將它的臉龐襯托得禁欲又冷峻。“對啊對啊,你看那兩個NPC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吧。”
七天,僅僅半程而已。秦非覺得,哪怕世界末日現在降臨在了圣嬰院,喪尸挖開蕭霄的腦子,都要“呸”一聲然后晦氣地走開。他說。
它想做什么?
屋內,兩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蝴蝶那張過分精致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冷冷的瞥了傀儡一眼。
秦非偷偷瞄了一眼,和《馭尸術》中提起過的一模一樣。他望著秦非的眼睛,渾濁的瞳孔中寫滿警惕:“你問他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有他們在的那個懲罰本名叫《詭異的爸爸媽媽》,我一共刷到過三次,每一次,被投放進去的主播都沒能活過半個小時。”
“0點以后你怎么安排?不如我們一起……”他似乎有些不解,看了看秦非,走向旁邊那口棺材。
這一番發言成功令所有人失語了。憑借那不清晰的意識,他們根本無法抵抗這個偽裝成熟人的聲音。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秦非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一旁的2號始終沒醒,破風箱般的呼吸聲響徹整間房間。秦非頷首:“如果在0點之前出現了死亡,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事。”
上回在祠堂,他來到了林守英化作厲鬼傷人的那一刻。
這一點從直播剛剛開始時,秦非在教堂中問出那句“圣子一定會存在嗎”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有了表現。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么呢?
很快,教堂里的修女發現了這個秘密。
他向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幾步。“誒。”他們的腳下,那具尸體變得愈加粉碎了,旁邊堆著幾個浸泡在血污中的巨大黑色垃圾袋。
這些生長在苔蘚上的眼球與其說是植物,倒更不如說是像某種動物,他們對外界的刺激有著明顯的反應。
大概是被秦非臉上那種英勇就義般地豪邁與坦然震懾到了,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起秦非的神色。但副本結束時,那些沒有成為圣子的玩家究竟是可以隨著圣子一起離開副本,還是會永遠地被留在副本中。在一屋緊張的氣氛中,村長忽然咧嘴笑了,被煙槍熏得泛黃的牙床看上去有種正在腐爛的怪異感。
……反正就是渾身刺撓。
他在接近目的地之前已經刻意加重了腳步,防的就是將前面的人嚇著。迷迷糊糊當中,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忽然閃過他的眼前,那個人向他伸出手,溫暖而又有力,將他拉出了死亡的邊緣。
導游從沒見過這樣熱心腸的游客,懵了一瞬。
在祠堂搖曳的油燈與燭火映照間,他似乎的確看見,有什么東西從外面進來了。那截哨子現在就藏在他的口袋里。
他甚至時不時抬眼瞟向別人的餐盤, 身體一動一動, 像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沖向別人嘴邊一般。“能夠幫助鬼嬰小朋友是我的榮幸。”片刻后,青年輕輕柔柔地開口,望向鬼嬰的目光充滿和善,“方便問一下嗎?為什么他會選中我?”例如守陰村副本中,不能進入紅色的門、白不走雙夜不走單等。
三途眉宇間流出一絲迷惑。
片刻過后,他看了一眼義莊大門,眼神閃爍著低聲道:“剛才來的時候,我聽到外面的村民說話,村東的山坡……”可他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三途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她覺得秦非或許真的并不意在成功通關。
秦非卻像是完全沒有覺察到碗里的異狀,神色淡然地舀了一瓢食物塞進嘴里。活尸重新恢復人身,并不會再受人數的限制。這極富暗示意味的圖案,令秦非渾身的血液都隱隱變得灼熱起來。
“那、那。”林業的臉色一白,“我們要進去嗎?”“行。”秦非得到指意,動作干脆利落,一鏟向下掀去。“看了那么多場直播,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地下室的常用入口原來在告解廳里的神父位置上。”
直播畫面中的祠堂已經整個亂作一片。
只是,現實很快打了徐陽舒的臉。“我們也要跑嗎?”林業望著眼前的亂象,一時間不知所措。
還好他不會害怕,否則即使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光是林業這一指頭就足夠把一個正常人給嚇死了。他心里一清二楚,那片霧并非是普通的霧,而是村莊受污染的分界線。越往村子西南方向走,房屋越是稀疏,最后幾乎成了一片空闊的空地。
然而收效甚微。
要么是和他一樣抽中特殊身份的內鬼,要么就是真NPC偽裝成的玩家。并讓玩家只能在自己的屬性面板里查看,為陣營任務賦予了和陣營顏色一樣的私密感。
秦非總算明白兩人那高達一萬的好感度是怎么來的了。“你也可以不死。”
作者感言
男人站在整個圈欄艙正中的位置,恰好站在秦非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