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廳罕見的一片沉寂。木門化作一塊塊碎屑,2號與0號相互推搡著沖進了教堂里。焦慮與緊張使他的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哭腔。
四道視線齊齊落在紙面上。凌娜站在最前方,舉起手中的蠟燭,燭火照亮了紙張最上方的標題。一下,兩下。
是因為他身上那一身神父服嗎?那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慘白——圓形中空的紙銅錢層層疊疊,鋪滿了腳下的土地。看看談永,又看看秦非,不知該如何是好。
與蕭霄周身散發出的焦灼截然相反,秦非整個人則顯得過于閑適了,面對刀疤不善的目光不為所動。
“嚯。”
道理是這樣沒錯。
卻依舊要不可避免地栽在今天。他隱約中總覺得有點不對,秦大佬這莫名慈愛、簡直像中年老父親出門買菜前叮囑自己在上小學的兒子一樣的囑托,聽起來怎么像罵人似的呢?可是要怎么懺悔?
最后當然還是秦非憑借隊友身份搶占先機,右邊僵尸的頭被秦非捏在手里,愈加近距離地感受到了符紙上源源不斷的力量。玩家們突然被從支線地圖的各個方位傳送回來,此時還都一臉懵。壯漢的情緒明顯不對,劈手去搶奪方向盤。
要是這群人以后知道了他們現在面對的完全不是什么指引npc, 僅僅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的玩家的話……“出口!出口到底在哪里!”秦非當然不是妖怪。
“主播的眼睛真漂亮,好像戴了美瞳一樣。”具秦非說,他和程松同樣也是在與各自的隊友走散后意外遇上的。老頭鬼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對將來美好生活的暢想,聽得蕭霄嘴角直打顫。
不僅什么也沒看到,還被黑不溜秋的環境嚇了個半死。
昨天他在被吸進守陰村祠堂的門里時,凌娜就在一旁。右邊僵尸與秦非僵持片刻,最終選擇了退讓。
“若我所言有任何不實,主會對我降下責罰。”還是說,整個村子都正在隨著時間流逝而不斷變化著?是他們自己技不如人,被陰了一把,也只能認下。
她完全沒有多想,一邊翻找著什么一邊隨口答道:“您嗎?您是和蘭姆一起來的教堂呀,你忘了?”什么情況?凌娜的雙眼驀地瞪大,腳步頓在原地。這面鏡子,看似明晃晃地掛在那里,但要想參透其中隱藏的奧秘卻絕非那么輕易。
說話時的神色慈愛又溫和,活脫脫就是一副溺愛孩子的家長模樣。
甚至是隱藏的。秦非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自得其樂地觀察著村里的環境。可如今看來,要維系林守英的護佑,每年卻都要犧牲掉一部分村民。
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副本啊,他根本都還沒有機會打開系統商城。村長和導游都沒有說話,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玩家們。最近兩年道上甚至有人喊他徐半仙,遇到什么事都要尋他算上幾卦。
可他好像也沒什么辦法。蕭霄忘不了,在他的上個副本中,有一個玩家在危急關頭,將陪伴了自己兩個副本的伙伴推出去擋boss。秦非緩步從拐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其他幾人也是一樣,一個個像是木頭樁子般杵在棺材里。看上去是一個普通的NPC。
秦非不知道談永是不是第一個被尸鬼捉住的人,也不知道談永是不是唯一一個。隨著談永提出那個敏感的問題,秦非又一次成為了義莊中眾人的關注中心。他用了最笨的辦法,但他以為這是唯一的辦法。
“咱們要不要……?”孫守義欲言又止地看向門口。孫守義凝眉道:“我們得快一點,靈光蠟燭的持續時間只有20分鐘。”
禮堂的盡頭,村長在神像前低聲吟唱著聽不清內容的歌謠,曲調平緩而詭異。
利爪破風而來,撕破了道士長長的衣擺。像一只懶洋洋的、卷著尾巴的貓咪。
事實上,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這里有一個休息室。他們都以為這是一堵墻。這幾個僵尸看起來,竟然似乎也許好像……還挺好說話的樣子?
秦非面色不改,在心中無聲地咒罵了一句。無論6號決定拿他們其中的哪一個人開刀,剩下兩人都有可能會出于憤怒與自保,決意同他魚死網破。女鬼惋惜地嘆了口氣,用一種英雄惜英雄的目光盯著秦非看了幾秒,終于走開。
秦非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噴嚏。
他依舊穿著那身綴滿蝴蝶的黑色衣袍,腳步緩而穩地沿著階梯一路向上,在秦非租住的那間房門前,他精準的停下腳步。
四周被一團團濃黑如墨的霧氣所包裹,伸手不見五指。
他再如何深挖, 也不可能挖出線索。
鼻端傳來血腥氣味,身后,蕭霄的腳步聲變得踉蹌。這座寬敞的高臺,此刻竟像是一片死海中唯一的孤島。看著黃袍鬼躍躍欲試涌動的身形,秦非額角驀地一跳。
作者感言
兩人身后不遠處,宋天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