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眩暈洶涌著席卷而來,秦非的眼前瞬間模糊一片。
或許是秦非的招呼打得太過突然。
“我只是有點奇怪。”秦非屈起指節摩挲著下巴,清雋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總覺得這些環節設計得不太合理,棺材的作用這么大,萬一有人消極游戲怎么辦?”“這里難道就沒有人看了林業視角的嗎?昨天晚上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啊,我都沒注意他居然活到了現在。”
而與此同時,直播鏡頭中,秦非正站在他溫暖又舒適的臥室里換衣服。
可是。他看見蕭霄來了,咧開嘴,扯起一個怪異的笑容,那泛黃的牙齒和猩紅的牙齦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一塊一塊細碎的肉屑。
秦非彎下腰,用刀子將那蓬苔蘚刮了下來,湊到眼前仔細地查看。他從懷中掏出那張祠堂地圖,平攤在幾人中間。
他們和秦非在守陰村副本中遇見過的徐陽舒最開始時一樣,頭頂都沒有顯示好感度。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擴張到極致的眼眶中卻不見絲毫顏色,只有一對空洞的眼白,附著著蠕蟲般密密麻麻的血絲。好在,熟悉的義莊大門沒過多久便再次出現在道路盡頭。
蕭霄和孫守義都已經不在祠堂里,其他玩家也同樣不見身影。此言一出,周圍其他靈體頓時一靜。“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只手,是什么新加的劇情嗎?不過說起來,這主播膽子好大啊,這樣居然都不帶怕的。”
他的嘴角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客氣中透著些疏遠,將一個盡職盡責但又本性不關心玩家的引導類NPC演繹得淋漓盡致。
……雖然他確實是這么個意思。
鬼女:“……”說來也怪,這里能見度那么低,那座祠堂的輪廓卻顯得異常的清晰,漆黑的門洞正對著義莊所在的方向,恍惚間仿佛泛著猩紅的血色,再仔細看,卻又什么都沒有。可憐的npc沒有得到玩家們的垂憐,被蕭霄和林業一左一右架著來到老宅門前,伴隨著“吱吖”一聲輕響,厚重的老舊院門被推開,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撲面而來。
秦非不見蹤影。雖然根據系統播報的游戲規則,這社區鬧鬼。畢竟村中居住的都是玄門中人,神秘一些,也無可厚非不是嗎?
而秦非的表現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引路NPC一樣,對和自己無關的話題置之不理。
大廳中的空間可以折疊壓縮, 而光幕雖然懸浮在空中,畫面卻是直接投射到每個靈體眼前的。除了小刀和鋼管,他的背包里此刻甚至還揣著一塊板磚。
他好怕秦大佬像他剛剛在走廊上一樣,摸到一截人類的骨頭。“別這么急性子好嗎?主播沒有猜錯,那條規則也不是假規則——反正我不劇透,你們自己等著看吧……”
因此幾人一路上都十分安靜,幾乎沒有人開口說話。
看來導游還是個人間清醒,說得再好聽不如做一件實事。
而善良的人格,即使玩家將它的整個生平全都在告解廳里敘述一遍,也無法為自己加分。“!!!”鬼火張口結舌。
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接下去該做的事就是努力挖掘其他玩家的秘密,在最后不得已的獵殺時刻開始之前,將自己的積分堆到高點。它目光熠熠, 望向光幕時的神情比剛才更加專注了。
鬼女姐姐掐了秦非的脖子,手手當然是會生氣的。蕭霄實在笑不出來。秦非抿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你別管。”
“我親愛的孩子,你再想一想,你還有什么事忘記說的?”雖然無法回頭,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一個接一個僵尸跟了上來。
那腳步聲不大,卻是朝著他們所在的房間來的。不時有人嘗試著和他搭話,但他一概不理,僅用微笑回應。
像刀疤這樣視道德與法度如無誤的亡命之徒,就像是一條毒蛇,是無法被馴養的。
三途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6號,徑直向秦非的房間走來。
他又有了上次聽鬼火講解蝴蝶的天賦技能時,那種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觀被震的稀碎的恍惚感。“你他媽說什么??”談永簡直難以置信,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確信他沒有聽錯,又抬頭直勾勾瞪著秦非。他好后悔!
掛在屋角的時鐘滴答滴答地旋轉著,片刻過后,快要被擠到門上去的程松率先忍不住開了口:“老人家,你家門口掛著的——”嗒、嗒。秦非望向鏡頭:“您的支持,我的動力;您的滿意,我的追求。”
“真的,隔著屏幕我都開始心跳加速了,這個小boss的心是用石頭做的嗎嗚嗚!這樣居然都能無動于衷!”
但這座祠堂的祭臺上,幾個靈牌上鐫刻的卻都是完全不同姓的名字。亞莉安兇惡地喊叫著,將手上厚厚的資料往桌上一摔,翻著白眼看向柜臺前。但,夜色比方才更加深沉,一種濃郁的混沌感沖擊著眾人的感官,空氣中像是藏匿著一個個看不見的扭曲漩渦,將源源不斷的黑暗輸送向這個世界。
根據早晨的情勢來判斷,這場對抗賽中的純新人一共有4個。
這樣看來,進入副本世界倒也不全是壞事,秦非在這一瞬間竟然找到了一點苦中作樂的愉悅。秦非忽然道:“說起來,我們是不是很久沒看見導游了?”他秦哥混身看起來哪點像是和老字沾邊啊。
作者感言
片刻后,在滋啦滋啦的雪花聲中,一道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辨不清男女的聲音毫無感情地響了起來。